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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taka】ken(i)aki社原创AVG游戏Zero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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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29 19:00:5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kitaka】ken(i)aki社原创AVG游戏Zero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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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9-29 19:01:07 | 显示全部楼层
由ken(i)aki社企划,目前开发代号为Zero的文字类AVG游戏,目前制作组人员如下:

原画:斩魂刀x
美工:斩魂刀x、乱之雪月花
编剧:kitaka
剧本协力:penpen
程序:乱之雪月花
音乐、音效、CV:暂无(Orz)
顾问:gaomingyu、Law

可能有不少人已经看过斩魂刀x的人物设定(http://www.mosea.net/thread-3267-1-1.html
下面公开剧情设定。

以下是本作2个主人公的预告词:

东城 森:

四季悄然的轮回,飞舞着银白色雪之精灵的时节,在那之后又经历了多少次呢。
因为父亲失踪、母亲改嫁远方而独自一个人生活的我——「东城 森」,在这个不大的小镇上过着平凡而单调的生活。
一如往常的去学校,
和死党「朝仓和树」一起吵吵闹闹,
被可爱的学妹「介川 萌」当作哥哥一样的黏着到处跑,
饿了懒得做饭就去餐馆「24HOURs」,
那里有被我叫做「大叔」的父亲以前的同事「七夜平城」和一直被我看作「姐姐」的大叔的女儿「七夜千羽」,
还有不知为什么与父亲和姐姐不合,顺便把同龄的我当作「敌人」对待的大叔的另一个女儿「七夜北香」。
面对空无一人的叫做「家」的房间,就算偶尔有点寂寞的感觉,也早该习惯了吧。
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做的事,平静的生活就这样一直继续下去。
…………
只是怀抱着,在儿时定下的约定。
过去遵守着、现在也遵守着的约定,将来也将一直遵守下去吧。
生活,仅此而已。
直到,谜一般的「她」突然出现在我眼前。
雪,再次飘落在这个小镇上…………

朝仓 和树:

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摔落,放射状的飞溅,在塑胶的跑道上慢慢殷成一个一个圆形斑点的景象,已经深深印刻在脑海之中了。
就是这样,几乎每天都会看到的景象,想要记不得都不可能吧。
「那个那个,我加入田径社了哦~~」
至今还没有忘记,在那个春天,我开心的这么告诉她的情景。
深深看进她红水晶般的眼瞳,那里面有我稚嫩的影子。
「就像这样努力跑下去的话,总有一天我会可以娶你做新娘吧?」
挂在嘴角的微笑,那是幸福的表情,怎么可能忘得了呢。
「嗯,我相信是这样的哦!那就努力吧~」
微倾着头对我说的她,好像连刘海的飘动都可以一一在脑海中再现。
----所以,我也是这样一路跑过来的。
喘息。
好像肺部即将爆炸一样的剧烈喘息。
......就是这种感觉。
这样总可以觉得距离约定的承诺又近了一步。
扑通一声跌坐在地面上,随即仰躺望向阴霾的天空。
起风了。
今晚会下雪吧。
不知过了多久,呼吸慢慢开始趋于平缓。
紧闭双眼,然后慢慢睁开,我晃晃悠悠地拖着疲乏的身体站起来。
今天也去看看吧,有着消失不见的破败小屋的地方。

从下一楼开始连载部分剧本

由于制作组人员全部是还处于探索学习阶段的业余人员,本游戏制作进展缓慢,如果您对剧本和人设等有什么好的建议请不吝赐教,如果您对本企划有兴趣并能提供美工、编剧、程序等方面的帮助,制作组随时欢迎您的加入。


Day 01
『梦…………』
————————————————————————————————————————————————————————————————
夕阳下飘落的雪花,闪着落樱般粉红的颜色。
【??】
「这是今年最后一场雪了吧?」
她在我身边轻声说着。
但很卖力地团着手中雪球的我,假装当做没听见。
【??】
「雪过后,天气就会渐渐转暖,积雪在和煦的阳光下,慢慢化作冰凉甘甜的雪水渗入地下……」
雪球正在我通红的双手的打磨下变得越来越光滑。
看着这圆滚滚的雪球,心中好像做了什么伟大的事情似的,不由升起一股莫名的自豪感。
【??】
「被滋润的小草在不知不觉间露出头,春天来临……樱树又会开满樱花,飘落的花瓣,粉红色的,就好像现在纷飞的雪一样……」
嗖——
雪球飞了出去,在火红的背景下划出一条优美的白色曲线,接着落到疏松的雪地上,翻滚着,留下长长的轨迹。
【??】
「时间会在不经意间慢慢流逝——充斥着阳光与蝉鸣的夏季、飞舞着金黄色落叶的秋季、然后又回到这银妆素裹的冬季,开始新的轮回……」
我又从地上扒了些雪,继续重复我的工作。
虽然说不出做这些会有什么特殊意义,但我却一直饶有兴趣地做着。
【??】
「时间就在这永恒的轮回中静静地逝去……在这流逝的长河中,人们会逐渐淡忘很多东西……」
这是第几个了?
……………
………………
记不清了。
不过我要让现在手中这个雪球比刚才那些飞得更远!
【??】
「……那些事有些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但即使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记忆,有时也难免……」
她顿了顿。
因为冷的关系,我觉得手有些火辣辣地刺痛。
【??】
「喂……」
片刻的沉默后,她忽然拉了拉我的衣角。
【??】
「你说……如果有一天我们因为什么原因而不得不分开……你会一直记得我……吗?」
啪——!
【??】
「好痛~~!!」
转眼间,我的雪球在她的脑袋上变成了一堆碎块。
【??】
「一声不响就把雪球扣在人家头上,你干吗啦~~?!」
她生气地对我嚷道。
我忽然懊悔地想起,我的雪球还没有最后完工……
唉,只有从头来过了。
【??】
「讨厌讨厌讨厌!!凉、凉死了啦!!」
我又抓了一把雪,在手中团起来。
【??】
「呼呜……阿森最坏了……」
刚刚还陪我一同坐在樱树下的她,现在正像只澳大利亚袋鼠似的满地蹦着,伸手去够顺着秀发滑落到衣领里的雪。
不过我想那些雪应该早就在体温的作用下融化成水了吧?
【??】
「……呜……呜……」
她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怒视着我。
【森】
「谁让你净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啊。」
【??】
「哪、哪有啊……」
【森】
「还说没有?『因为什么原因不得不分开』什么的……」
【??】
「我那只不过是假设而已嘛……」
她的脸微微地红了。
【森】
「什么『假设』呀,真是有够无聊的……从出生起我们不就一直在一起吗,都有八年了耶!」
【森】
「与其想那些事,不如想些有实际意义的,比如说,嗯……呃……对了,比如说明天的数学考试要怎么办啊?」
【??】
「狡猾,你别打岔啦!」
【森】
「可我是真的很头痛啊。」
【??】
「你有头痛过吗?!…………」
挑起的细眉,噘起的小嘴……呀呀……她好像真的生气了……
………………
不过我才不会去管这些呢。
【森】
「你只不过是想听我说电视剧里那些肉麻兮兮的话是吧?我才没那个兴趣呢。」
我事不关己似的说着。
【??】
「…………」
【??】
「…………」
【??】
「……唉……算了。」
听我这么说着,她背过身去,对着夕阳叹了一口气。
带着惋惜的叹息声……
嗖——
又一个雪球飞了出去,同样优美的曲线,不过比前几次飞得都更远些。
夕阳的余辉中,她的影子被拉成细长的形状深深刻在雪地上,透出一种落寞的味道。
…………
我不喜欢这样,那剪影似乎有些太过凝重了……
……就像无论如何也不能去靠近似的……那种感觉。
所以,我不希望她这样。
我深吸了一口气,像下定决心似的说道……
【森】
「安啦安啦。」
【??】
「……?」
【森】
「就算忘记自己是谁……」
【森】
「我也不会忘记你的。」
她转过头看着我。
在那一瞬间,我看见满足与幸福的甜美笑容在她那被落日的余辉映得通红的脸上绽放。
多么希望……
能够一直注视着、守护着这笑容……
但是,突然间变强的风雪却遮蔽了我的视线。
映红天空的夕阳,夕阳下的樱树,还有樱树下的她……
一切一切的景物,像是被打碎了的镜子,在我的视野里变得残缺不全。
我努力想要睁开双眼,想将一切看清楚,但是……
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纯白,令人目眩的纯白……
感觉得到力量正从身体里一点一点地散失。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了,仿佛跌进了无底的深渊……
————————————————————————————————————————————————————————————————


●Day1●
in the beginning
…………
白色的……
纯白色的……
那是……
……………
陌生的天井………
…………
………………
我睁开了眼睛。
看着雪白的天井,我的脑袋像一台坏掉的收音机似的,里面净是些时断时续的杂音。
而且,胀痛……
挣扎着坐起身,那种感觉就像身体不是自己的似的。
抱着头轻轻地摇了摇,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希望能把满脑袋的混沌驱逐。
如此反复了几次,我才勉强把遗失的意识找了回来,让头脑慢慢开始运转。
【森】
「………………」
这是哪里……?
我环顾四周。
白色的房间,整齐地摆着四张床,而且清一色地铺着洁白的单子。
其中一张床头的柜子上,花瓶里插着一束有些开败了的康乃欣。
正对着我的雪白墙壁上,贴着一张『禁止吸烟』的标志。
没有别人在,四周静悄悄的。
空气中隐隐飘着淡淡的消毒药水的味道。
(……这里不是医院的病房吗?……)
(我怎么会在这里?)
………………
…………………
……………………
我试着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脑子里却像是被一团浆糊粘着,理不出头绪。
无意间,我注意到手背上有输液后留下的带着些许瘀青的针孔痕迹。
把手背移到眼前,仔细地看着。
虽然这动作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但我还是直直地看着。
…………
也许我只是单纯地在发呆罢了。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我下意识地向门的方向望去。
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
是………
………………
……………………
我不认识。
不过从身上的白衣来看,他应该是这里的医生吧。
【医生】
「呦,你醒了啊?」
看到我坐在床上,他有些意外地说道。
【医生】
「感觉好些了吗?」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医生】
「是吗,我看看。」
他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一只钢笔式的电子体温计,贴近我的额头。
哔——
体温计发出了一声电子音。
【医生】
「36度5,看来已经退烧了,没什么问题的话再过一天就能出院了。」
【医生】
「呵呵,到底还是年轻人啊。」
他这么说,好像自己已经很老了似的,可其实他看上去也只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
我张了张嘴,可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因为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医生】
「有什么问题吗?」
医生看到我困惑的表情,问道。
  「那个……」
  「…………」
【森】
「嗯,那、那个……我怎么了吗?」
【医生】
「嗯?」
显然他没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努力地思考要怎么弄清现在的状况。
【森】
「嗯……我是说,我怎么会在这里的?……还有,谁送我来的?」
医生看着我迷茫的表情笑了笑。
【医生】
「经常会有病人刚刚醒来时搞不清状况,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不过……」
【森】
「?」
【医生】
「如果要是一直这个样子的话可就得进脑神经科了。」
他用一种开玩笑似的口吻说着,可我却不觉得有哪里好笑的,甚至有点疑心我现在这种情况算不算是失忆,用不用真的进脑神经科。
我刚要继续追问下去,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
「那就改天见喽,护士小姐~」
【医生】
「呵,他来了,那个送你过来的男孩。」
我注意到医生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无奈的表情。
门开了,一个名叫『朝仓和树』的男孩探进头来。
【和树】
「呦,东城森,还活着呐?我来看你罗!」
一见面就给我这么一句,这家伙还真是死性不改呀。
……………
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我最要好的死党『朝仓和树』了。
从国中开始我俩就是同班同学,到现在已经有快五年时间了。
国中毕业后我俩都进了『樱吹私立高等学园』,又碰巧都分到了『一年级D班』,简直就像是有谁在暗中安排着似的。
而我们也就接受了命运的这番美意,成了最好的朋友。
和树这个人乍看上去很『冷酷』,总喜欢对别人摆出一副『你要死没人管你』的表情,其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
对于朋友来说,我保证他绝对是一个遇到困难时可以放心拜托的人。
……………
我这么想的时候,医生发话了。
【医生】
「你呀你,说了多少次了,在病房里不要大声喧哗,你记不住吗?」
和树像是下意识的动作似的向墙上望去,我也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那里贴着一张写有『请保持安静』之类字样的警示牌。
【和树】
「啊,抱歉,抱歉……我又忘了……」
【和树】
「给您带来困扰了,真是很对不起。」
和树双手合十,很真诚地道着歉。
(真是『恶有恶报』啊。)
【医生】
「不是给『我』,而是给在这住院的病人。」
【医生】
「呼……算了,不过你以后也应该多注意点。」
【和树】
「是、是,我一定多加注意……」
【医生】
「你要是真能记住我的话就好了……」
看着狂点着头的和树,医生叹了口气说道。
【医生】
「嗯,那你们在这里聊聊,不过不要太久,病人还需要休息。

【医生】
「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就按铃叫我。」
【森·和树】
「您慢走。」
医生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大概还有别的什么事要忙吧。
我用感激的目光目送着他走出房门。
【和树】
「怎么样,没事了吧?」
和树转回头看着我,边问边开始在书包里摸索什么东西。
【森】
「嗯……」
我点着头。
虽然脑袋还是晕晕的,但比起刚醒时已经好太多了。
【和树】
「喏,这个给你!」
说着,和树把从书包里掏出来的一只鼓鼓的纸袋扔给我。
袋子有些烫手,我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几只巧克力三明治,还在冒着热气。
【和树】
「怎么样,有我这么个朋友不错吧?」
他无不自夸地向我炫耀。
【森】
「还说呢,有你这样来探朋友病的时候还有心思找护士搭讪的『朋友』吗?」
【和树】
「只不过随便聊几句而已嘛,再说你又死不了。」
他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
【和树】
「『森……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和树】
「难道你要我跪在你床前紧握着你的手这么哭诉吗,笨蛋。」
【森】
「……………………」
对这家伙,我真是无话可说了。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和树】
「不过森,你是怎么会倒在那里的?」
【森】
「那里?……哪里?」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和树】
「就小镇西面那棵樱树下啊,你忘了?看到雪里躺着一个人,我还以为是谁呢,没想到是你。」
【森】
「………雪………?」
眼前又浮现出那夕阳下纷飞的闪着粉红色光辉的雪。
慢慢地,我回想起昨天的事。
————————————————————————————————————————————————————————————————
寂静,然后……
『当—当—当—……』
老式摆钟沉重的报时声回响在空荡荡的房子里。
我把已经看了一整天的讲义丢到桌子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我会从早上八点就努力地盯着讲议一直看到现在,并不是出于自愿,那完全是受从明天也就是星期一开始的期终考试所迫。
但在这漫长的几个小时里,我也只能说是在做出『看』的样子而已……
虽然很想把讲议上的公式、定理全都记下,但遗憾的是那些『函数』『坐标』之类的词汇,我完全不能理解究竟说的是什么东西。
如果是这样的话,即使死记硬背把整本讲议都塞进脑子里,我也没办法靠这些对我来说有如天书般的文字解开卷子上的一道道数学题。
【森】
「唉…………」
我疲惫地叹了口气。
早知是这样,我就不费那么大劲儿向同学借讲议复印了……
我的数学成绩确实很烂。
虽说其它几科(除了现代国语之外)也都不怎么样,但数学无疑是其中最烂的。
烂到什么程度……
用任数学课的相田先生的话来说,我都已经读高二了,可还是个国中生的水平。
…………
这么说来,好像国中时的数学老师对我也有过类似的评价,说我那时的数学水平还不如小学生……
不过按这种说法,我的数学还算是有点进步吧?哈哈……
我这么胡思乱想着,算是给自己找点安慰。
但当我再次胆战心惊地将视线移到些印满数字、符号以及乱七八糟的线条的纸上想做最后一次垂死挣扎的时候,却不幸体会到一种想吐的冲动 。
(完了,看来已经到极限了……)
如此一来,在我面前恐怕就只剩补考这一条路了。
和正式考试不同,我们学校的补考是很容易通过的(这一点好像大多数学校都一样)。
任课老师经常会把补考的试题透漏给学生,所以及格根本就是轻而易举,要拿个八九十分也没问题,只要你想。
唯一令人不爽的是,考试不及格的学生在放假期间还要被迫到校参加所谓的『补习』——说白了,就是老师为了告诉学生补考内容而上的课。
仔细想想,其实直接把期终考试的内容告诉我们不就完了吗,何必绕那么多圈子呢……
搞形式主义吗?……真是有够无聊的。
………………
于是我彻底放弃了对数学的复习。
精神一松懈下来,先前被忽略的各种感觉便一起向我袭来。
【森】
「好冷啊…………」
好像有很多年没有像今年冬天这么冷了。
家中唯一的一台桌炉坏掉了,我只能躲在棉被里蜷在床上,可即使这样,仍能感到冰冷的空气正企图夺走我的体温。
而且,我的肚子也已经在咕咕直叫了。
回想起来,我都有两顿饭没吃了。
一个人住,想要吃饭就得自己做,但在这么冷的天里,要让我离开这唯一能带给我一丝温暖的棉被可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
不过现在如果我再置之不理的话,恐怕就有点危险了……
而且吃些东西也许就不会这么冷了吧?
怀着这样一点希望,我以最大的毅力钻出被窝,来到了一楼的厨房。
【森】
「…………」
【森】
「咦……我记得应该还有剩下啊……」
我在凌乱的橱柜里翻着,身体有如秋风中的树叶抖个不停。
【森】
「…………」
最后我找到的只有一包方便面。
家里能吃的东西好像只剩下这个了,看来只能先将就了。
(真是有够凄惨……)
【森】
「…………不会吧…………」
『祸不单行』,这话果真没错。在我要泡面时,却发现保温瓶里空空如也,连一丝温度也没留下。
等烧好开水后,我已经冷到快要崩溃的地步了。
(搞不好饿死比冻死还要强得多……)
我不禁这么想道。
……………
…………………
窗外飘着雪,我无意间发现。
(什么时候开始下的啊?)
六角形的冰晶,纯白色的精灵,在空中肆意地随风舞蹈。
好像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了。
上一次看到这样的情景是什么时候?
五年前? 六年前?
………………
……………………
搞不好有快十年了也说不定。
雪,无声无息。
(…………………)
(……出去转转?……)
不知怎的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我对这想法有点吃惊。明明天气这么冷的说……
像我这样因为冷的关系连吃饭都有些不情愿的家伙,对『出去转转』这样的想法,却没有丝毫觉得麻烦。
不过『想法』这东西有时是不能按常规来思考的。
人常常会仅仅是因为『想做某事』而『去做某事』,无需更多理由;
而我现在就仅仅是因为『想出去转转』而决定『出去转转』而已,同样无需更多理由。
对于想做的事,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觉得麻烦的。
我草草吃完了饭。
回卧室取来我最保暖的外套,系好围巾,穿好鞋,一切准备就绪后,我推开了门。
寒风卷着雪花侵入,刹那间把玄关变成了冰窖。
我下意识地裹紧了外衣,走出家门。
街上几乎没有什么人。
镇上并不是经常有这么冷的天气,人们都已经习惯了那种比较温和的冬天,所以一旦遇到像现在这样的低温,大家就都躲在家里。
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谁愿意跑到大街上挨冻啊?
………………
……………………
我也许算是比较另类的吧。
并不知道要去哪里,我只是任凭双脚带路,沿着空空荡荡的商店街走着。
地面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了,在我身后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伴随着耳边『喀吱喀吱』的脚步声,心底似乎有什么深藏许久的东西开始渐渐启封。
(这是…………)
仿佛在什么时候也经历过这样的情景……
…………
………………
小镇西边的尽头。
即将落下的夕阳,将那棵孤单的樱树浓黑而细长的影子深深地刻在被染成红色的雪地上。
飘落的雪花,闪着落樱般粉红的颜色。
(果然到了这里啊……)
走到树下,不觉地又像从前那样躺到地上。
冰冷的感觉透过衣服传了进来。
透过枯枝,我看到了红色的天空。
粉红色的雪,真的就如同漫天飞舞的樱花一般。
从不知道到底多高的深红色天空中悠悠飘落的花瓣,这种景象真是难以用言语表达的奇妙啊……
我就这么一直躺着,看着,竟然慢慢忘记了寒冷,忘记了一切。
时间静止了。
希望永远都这样下去……
不过,有一件事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的。
意识渐渐模糊了,
却有一个声音在头脑中渐渐清晰起来。
『……就算我忘记自己是谁……』
『……我也不会忘记你的……』
……………
————————————————————————————————————————————————————————————————
【和树】
「喂喂,森……你没事吧?」
【森】
「哎?」
回过神来,和树正一脸担心地看着我。
【和树】
「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森】
「不不,不用,我没事。」
【和树】
「不要勉强哦。」
【森】
「嗯,不会的。……我想,我那时候大概只是不小心睡着了……」
【和树】
「……?睡着了?躺在雪里吗?」
他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我,弄得我觉得自己像个外星人似的。
【森】
「哈……哈……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着了,我也觉得奇怪啊……」
无趣地干笑。
【和树】
「是、是吗。」
和树渐渐恢复了平常的表情。
【和树】
「这样啊……?我知道了。」
【和树】
「不过那样可是很危险呀。要是当时没有我或是其他人经过看到你的话,后果可就严重罗。」
【森】
「哈哈,的确是啊,幸亏我命大……和树,真是得谢谢你。」
【和树】
「谢倒不用了,车站前的三碗拉面就行啦。」
【森】
「咳咳……等我有钱了吧……」
【和树】
「我等着!」
铿锵有力的三个字……这家伙真是一点都不客气。看来这次我又逃不出虎口了……
【和树】
「对了,森……」
【森】
「?」
【和树】
「有点事情得提醒你一下,就是关于这次考试的事。」
【森】
「考试?」
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和树】
「嗯。恐怕你这次得参加补考了。」
【森】
「补考?为、为什么?!」
【和树】
「因为你缺考了呀。」
【森】
「这不是原因吧?又不是我故意不考试,以前这种情况不是不用补考吗?」
【和树】
「可是这次不同,我都问过老师了,错不了的。」
【森】
「到底是哪个混蛋改的规定啊?」
【和树】
「我怎么知道。反正再怎么骂那个『混蛋』也没用不是吗。」
【森】
「………………」
【森】
「那如果要补考的话……」
【和树】
「嗯,恐怕是那样的。」
和树斩钉截铁地证实了我的猜测。
【森】
「全部的补习都要参加?!这也太……」
【和树】
「没办法啊。」
如果参加全部科目的补习的话……
就意味着假期要被占去一半的时间……?!
这、这怎么行?!
……………
【森】
「好吧!我决定了!」
【和树】
「怎么了,突然间这么大声。决定什么了?」
【森】
「我明天就出院,去参加考试!」
【和树】
「明天?没问题吗?」
和树一脸狐疑地看着我。
【森】
「干什么,不相信我?我的生命力和意志力可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呦。」
【和树】
「我没那个意思。我可从来没怀疑过你那小强般顽强的生命力和意志力……」
【森】
「彼此彼此吧?老鼠看到你还得甘拜下风呢!」
我打断他的话反击道。
【和树】
「随你怎么说吧。」
和树好像很大度似的甩了甩手,一脸『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样子。
(什么呀……)
虽然有点不满,不过我还是不要计较了,不能只让他做『大人』我当『小人』吧?
【森】
「那还有什么问题?不能再在这儿躺下去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能少补一科是一科,不然我的假期可就玩儿完了……」
【和树】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明天剩下的那科你能Pass吗?」
【森】
「?」
【和树】
「明天剩下的那科是数学哦。」
【森】
「咦咦——数学不是第3天的科目吗?」
【和树】
「是啊。」
【森】
「可是……」
突然间,我好像想到了什么。
不祥的预感再一次向我袭来……
【森】
「和树,那个……今天是星期几?」
【和树】
「星期二,怎么了?」
【森】
「…………」
果然……
我还以为今天是星期一的说,原来星期一已经被我睡过去了……
明天的科目是数学……那样的话即使我去考试,也和缺考没什么区别。
看来我这假期算是完了。
我沮丧地叹了口气。
【和树】
「别这么唉声叹气的,很不健康哎。就当是到学校玩好了。」
【森】
「你说得倒轻松……」
和树看着我,露出幸灾乐祸的怪笑。
忽然间一个念头闪过大脑。
【森】
「那,和树?你觉得你这次考得怎么样?」
【和树】
「你想问什么?」
一瞬间和树收起了笑容,表情警觉了起来,看来他已经猜到我的想法了。
这也难怪,毕竟这么长时间的朋友了嘛,彼此对对方的心思都已经了如指掌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死党之间的『默契』吧。
【森】
「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你能过几科。」
【和树】
「听你那语气,就差说我要全军覆没了。」
【森】
「难道不是吗?」
【和树】
「呵呵,不好意思,这次考试我可是经过充分准备的,非常有把握哦。」
【森】
「算了吧你,每次都这么说,成绩一公布还不是一塌胡涂,谁信啊。」
【和树】
「信不信由你,不过这次可是真的。」
和树向我扬了扬眉毛,好像在说『要补习你自己去,我才不会去陪你呢』。
不过我却没有丝毫失望和沮丧。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的话,我根本就没信。
其实和树是什么水平我最清楚不过了。
我除了现代国语能得优秀和数学通常会挂掉之外,各科成绩都只与及格线相差无几,而和树除了数学每科都比我差点儿,所以几乎每次考试他 都会有至少半数的科目需要补考。
对于这样的成绩也能说『有把握』吗?
嗨,算了,随他怎么说吧,反正公布成绩时不就清楚了嘛。
真不知道到那时他还能不能像今天这样对我笑。
【和树】
「森,三明治再不吃可就要凉了呦。」
和树打断了我的思路。
【森】
「啊?哦,是啊。」
手中的三明治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暖和了。
我掏出一个三明治放到嘴边,却完全没有什么食欲。
说来也奇怪,都已经快两天没吃东西了,却并没有什么饿的感觉。
平时很诱人的三明治,现在嚼在嘴里的感觉就像是在嚼一块蜡,索然无味。
……这就是所谓的『味同嚼蜡』吧?
不过不管怎样,胃里有点东西总是好的吧。我慢慢地嚼着,勉强吃下了一块三明治。
我现在算是知道『食不知味』是什么意思了。
【和树】
「嗯,我得要走了。」
和树站起身,整了整有些褶皱了的制服。
【森】
「有事吗?」
【和树】
「是啊,田径社那个泽川教练说要五点之前到学校体育馆集合。」
【森】
「考试期间还有社团活动?」
【和树】
「天知道,泽川那家伙的古怪脾气在学校里可是出了名的。」
【森】
「嗯,这个我当然知道……」
作为『樱吹学园最不受欢迎的老师TOP10』之首,那个『泽川』在我们学校的学生中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古怪暴燥,喜怒无常,或者说是有点疯疯癫癫,甚至还有传言说他以前因精神分裂进过医院……
女生们看到他就跟见了鬼似的,男生也大都敬而远之……
总之,就是大家都不喜欢的一个人物。
因为他的缘故,田径社的训练好像也很恐怖的样子……所以田径社的人数大概是学校社团中最少的,不过令人意外的是成绩却最为突出。
从这方面看来,作为教练泽川还是蛮很有一套的……
【和树】
「现在都已经4:45了,看来如果不跑跑的话就真要迟到了。」
和树看了看手表说。
【森】
「真是辛苦啊。」
【和树】
「没问题的!我明天再过来吧。」
【森】
「嗯,那就明天见。」
和树从外面关好房门,紧接着传来一阵急促奔跑的脚步声。
【??】
「请安静点!!」
走廊里响起一声怒斥,听起来好像是刚才那个医生。
【和树】
「抱歉!……」
和树大声道着歉,可脚步声并没有停下,只是越来越远,最后再也听不见。
我不禁失笑。
…………
重新躺到床上,我看着天花板发呆。
雪白的天花板在日光灯光线的反射下显得更加刺眼。
空气中消毒药水的味道里夹杂着些许三明治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
四周一片沉寂,和躺在家里的床上时的感觉没什么两样。
…………
………………
……………………?
忽然间,脑子里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疑问。
和树的家在小镇东边,与那棵樱树完全相反的方向,相距少说也有半个小时的路程。
在那个下着雪的大冷天,他到那个可以称得上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做什么?
……………
……………
咳,我管这个干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由,我不也是没事随便逛到那儿的嘛。
【森】
「哈——」
一阵睡意袭来,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没过多久,我就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
…………
…………
是否能再次见到那夕阳下随风飞舞的『樱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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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02
『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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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
四周潮湿的空气中飘浮着泥土的气息和腐朽的树木所特有的气味。
那种压抑的气氛,好像随时都会将胸腔压碎似的。
一个小孩喘着粗气倚在一棵大树上四下张望,满脸疲惫的神色。
这是一片森林,不知道多大的森林。
脚下是丛生的杂草和无尽的荆棘,头顶是遮天蔽日的浓密枝叶。
四周全都是相同的景色,完全分辨不清方向。
他迷路了,在这片阴暗的森林里。
但总在这里等待也不是办法啊,难道要指望在这个杳无人烟的地方碰到什么人吗?
他鼓起勇气,继续向前走去。
也许快到森林的边缘了吧?
他这样对自己说着。
嗯,一定是这样。一定会没事的。
虽然自己这么说并没有什么根据……
不知跌倒了多少次,可他依然拖着疲惫的身体跌跌撞撞。
突然,他在一棵大树前停住了脚步。
不……不会吧……
他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这里……
这里……不就是刚才休息的地方吗……
自己……只不过是在原地转了一个圈而已……?
虽然不愿相信,但这就是『事实』。
脆弱的精神就像是海滩上的沙堡一般,倾刻之间崩塌成一片废墟。
身体就像一只断了线的木偶跌坐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也许我会死在这地方吧?……
绝望的感觉像一只无情的野兽一点一点吞噬着他。
是的,也许……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不……
也许时间已经停止了也说不定呢。
对于『时间』的感觉现在已经麻木了。
他静静地坐在树下,半梦半醒间。
…………
是……铃……?
不知从什么地方隐隐传来铃铛的声音。
是幻觉吗……
……嗯。
肯定是这样没错。
没可能会有人在这里的。
呵呵呵……自己已经神智不清了啊。
不知为什么,他觉得有点可笑。
…………
然而这并不是幻觉。
铃铛断断续续的声音仿佛穿越时空似的,飘缈地在林中回荡。
他艰难地撑起虚脱的身体,仔细分辨铃声传来的方向。
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那是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如果顺着那铃声寻去,也许就会得救了也说不定。
心怀希望,他沿着铃声传来的方向,踉踉跄跄地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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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2●
【??】
「同学……这位同学……?」
隐约听见远处有一个声音。
是在叫我吗?
【??】
「喂!喂!」
【??】
「不要再睡了!!」
【和树】
「哇呀呀——!」
我感到一阵剧烈的晃动。
【和树】
「地、地震了吗?」
从睡梦中惊醒,我猛地站了起来,一张陌生的面孔映入眼帘。
【??】
「这位同学,该交卷了,考试已经结束了。」
他用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我。
【和树】
「考……考试……?」
我下意识地低下头,只见桌面上赫然摆着一张考试卷。
在姓名栏里歪歪扭扭写着『朝仓和树』几个潦草的字,其他地方则是一片空白。
还有,试卷的左下角有些湿湿的痕迹……好像是我的口水吧。
好几秒钟之后,我才意识到『考试』这个词的含义。
(原来现在是在考试……)
我好像是在考试的时候睡着了。
我抬起头,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
他大约四十岁上下,个子不是很高,身上穿着学校男教师那套有点蠢兮兮的蓝色西装(因为没有规定必须要穿,我还以为没有人会去碰那套衣 服),一副眼镜厚得跟瓶底儿似的。
以前好像没有见过这个老师,可能是临时从别的年级调过来监考的吧?
正想着,我忽然注意到他瓶底儿后面的那双眼睛正以一种看怪物似的眼神看着我。
感觉有点别扭……
【和树】
「嗯,考试啊……请问您有什么问题吗?」
【老师】
「请交卷。」
【和树】
「啊?」
【老师】
「考试,已经结束了。」
【和树】
「………………」
我这才意识到,教室里已经只剩我一个学生了。
【和树】
「可、可是我还没开始答题……」
【老师】
「?」
老师拿起我桌子上的卷子,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老师】
「……你真行啊。」
语气里有几丝惊讶,好像还有一点佩服的意味。
【和树】
「哈、哈……」
【老师】
「考试的时候你也能睡着?而且还是一个字都没写?」
【和树】
「不、不好意思……昨晚复习到很晚,睡眠不足……」
【老师】
「是这样啊?」
(才怪,要我复习功课到深夜,再过两辈子吧。)
正想着,老师已经在把那张白卷往收上来的卷子里塞了。
【和树】
「请等一下!」
我慌慌张张地喊了出来。
老师被我吓了一跳,险些把手中的一叠卷子扔出去。
【和树】
「对、对不起……」
【老师】
「还有什么事吗?」
老师不自然地扶了扶眼镜,以掩饰刚刚的失态。
【和树】
「能、能不能让我再答一会儿?」
我指着他手中的白卷试探性地问。
【老师】
「这个啊?」
看着老师那副带笑的和善表情,我好像看到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老师】
「不行。」
……可是倾刻间就破灭了。
【和树】
「…………」
【老师】
「虽然我也很想让你把卷子做完,但是规定就是规定,你我都没有权利去改变……」
【和树】
「老师——」
我用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用足以换起任何人同情心的声音呼唤着。
不过这『任何人』显然不包括面前这个冷血动物。
他好像没听见我的恳求一样,自顾自地继续他的话。
【老师】
「我是个老师,维护学校规定更是我的职责……」
【老师】
「你是个很努力的学生,这次虽然很可惜,不过也算个教训嘛,以后大展鸿图的机会多的是……」
他边说边拍了拍我的肩膀,可是很对不起他半天的口水,我根本没怎么听。
早就该想到拜托他不会有什么结果,现在还要忍耐着被他训话,实在是自找苦吃。
【老师】
「……你以后一定要注意一点啊。」
老师用这话当做总结,然后趁我还没有来得及再说话之前,逃一样地夺门而出,那敏捷的身手不禁让我疑心他在干教师这行之前是不是还干过 忍者。
【和树】
「…………」
什么呀……用『努力』、『大展鸿图』什么的形容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到有点想吐。
咳,算了。
其实仔细想想,刚才就算他同意让我再答一会儿题,我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拿到及格的分数,更何况还是在没有办法借鉴别人答案的情况下 。
如此一来,我的将来只能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补考和参加那惨无人道的补习。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向这种考试,拿59分与拿0分是根本没什么区别的。
相反地60分和59分虽然只差一分,差别却有如天地一般,这叫我对哲学上『量变引起质变』这句话理解最为深刻。
照这样看,其实没有取得老师的同意也没什么值得沮丧的。
…………
可即使这么想,我还是禁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我看了看表,已经四点十分了。
只有我一个人的教室,空空荡荡的,失去了平时的喧嚣,安静异常。
学校里的那帮家伙(包括老师在内)每到放学时总是撤退得这么神速,可平时做什么事怎么没见他们这么积极呢。
今天没有社团活动,我也回家好了。
并不是我不想到别的地方转转,事实上我也不是属于那种『放学回家』型的学生。
现在的感觉很疲惫。
不,这感觉已经超出『疲惫』所能表达的范畴了。
全身都在酸痛不已,现在的我每做一个动作都需要付出一番努力。
我狼狈地收拾着书包,不禁牢骚满腹。
我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拜那个『魔鬼』泽川所赐。
昨天下午莫名其妙地集合,那家伙突然说要进行一次突击特训。
搞不懂他脑子里是怎么想的,最近又没听说有什么比赛,鬼知道他这是特的哪门子训啊?
可搞不懂归搞不懂,训练还是要进行的。
于是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里,我和社友们便开始在教练特制的高强度训练计划的『压迫』下,像疯子一样一遍一遍在百米赛道上冲来冲去。
就在大家勉强完成任务,都快要虚脱到倒地不起的地步时,那家伙又当众宣布,再跑个五千米才能回家。
整个社团包括我在内当即全线崩溃。
后来我也不记得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只记得到家后我做的第一件事也是最后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扔到卧室的床上,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会在今天的考试上睡着,一点也不奇怪吧。
…………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在街上。
气温比前些天回升了少许,但依旧是冷到不行。
不能用慢跑来取暖,我只能在寒风中冻得咝咝哈哈。
忽然间想起,昨天说过考完试后要去医院看森的,差点给忘了。
那么……
  遵守约定
  对不起了,森……
『是约定就一定要遵守』,这是我一向信奉的准则,我也一直努力这样做着。
那么……改道去医院吧。
我踩着残留的积雪,向医院的方向走去。
混身上下还是酸痛,步履蹒跚的我现在看上去一定像个老头子吧?
正想着,忽然看见前方路口闪出一个熟悉的人影。
【森】
「嗨!和树!」
森也看到了我,离老远就打招呼。
【和树】
「咦,森,可以出院了?」
【森】
「医生都说没事了,我还呆在那儿干吗?考完了?」
【和树】
「唔……算是吧。」
【森】
「那你现在是要去哪儿?怎么晃晃悠悠像个老头子似的。」
【和树】
「…………」
没想到刚才心里的疑问这么快就得到证实了,虽然我实在不太想被别人这么说……
【森】
「没事的话到我那儿坐坐吧。」
反正我也闲着没事,去就去吧。而且这里离他家不远,正好可以去休息休息。
………………
【森】
「……不会吧?那家伙跟你们有仇吗?」
聊着昨天田径社『特训』的话题,我们在路上慢悠悠地走着。
【和树】
「没有的事,泽川那家伙不一直都这样吗?要不怎么被叫做『魔鬼』呢。」
【森】
「喂喂……怎么可能讲得那么轻松。」
【和树】
「反正都习惯了,休息一下就OK啦。」
【森】
「要换我的话用不了两秒钟就决定退社了……」
由于我行动缓慢的缘故,我们用了平常三倍的时间才到达目的地。
【森】
「按我说,早点交退社申请算了,要不早晚让那个泽川玩得小命不保。」
【和树】
「少罗嗦了,这可是对人类肉体和精神的『锻炼』!只有软弱的人才会退缩!」
【森】
「什么『锻炼』,是『残害』吧?」
森看着狼狈地揉着大腿肌肉的我,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可我有我的理由啊……)
森打开门先走了进去。我刚要跟着进去,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个男人愤怒的吼声。
【??】
「你他妈的给我站住!!」
我转身退了出来,想要看看出了什么事。
正在这时,前方不到十米的路口突然冲出一个人影,急转方向后径直冲我跑了过来。
虽然平时我反应迅速、动作敏捷,但现在想要控制这灌了铅似的身体谈何容易!
一个躲闪不及,我与那个人结结实实地撞了个满怀。
【??】
「呀——」
【和树】
「#@$%&?!!☆」
【和树】
「痛痛痛…………」
我仰面朝天摔倒在街道上。
谁这么冒失啊……嗯?
刚才好像是个女孩的声音?
我狼狈地爬起来……
一个梳着长长的马尾的女孩倒在我前方的地面上,一动不动。
【和树】
「喂!喂!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她,可是没有反应,看样子是昏过去了。
【森】
「出什么事了?」
听到声音,森从玄关跑出来,我摊了摊手,示意我也不知道。
【??】
「妈的,逃得这么快……」
是刚才那个男的,听起来离这里已经没有多远了。
森好像也猜到了八九分的样子,我们互相交换了眼神。
就在下一时刻,森迅速地抱起昏迷中的女孩,飞快地闪进屋内。
由于身体原因我没法快速行动,只能先留在门外,不过这样也好收集收集情报。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我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装出正要开门的样子,用眼睛的余光注视着刚才的路口。
一个身穿黑色西装戴着黑色墨镜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光头冲了出来,四下里张望着。
(呵呵,突然追丢了目标,感觉很奇妙吧?)
我暗暗发笑。
光头突然向我这边看过来。
(不好!)
趁还没有四目相接,我忙收回视线。
【??】
「喂!小鬼!」
光头看到了我,气势汹汹地叫道。
【和树】
「啊?……叫我?……」
我转过头望着他,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混蛋……竟然叫我『小鬼』……)
【??】
「就你!!……你在这儿干什么!?」
【和树】
「?」
【和树】
「搞什么啊,这是我家啊!」
【??】
「你刚才看见一个女的跑过去没有?」
【和树】
「女的?你是说一个头发长长,扎成一条马尾的女孩吗?」
【??】
「你看见了?她往哪边跑了?」
【和树】
「我看她一副慌乱的样子,出什么事了吗?」
【??】
「问那么多干什么!回答我的问题!」
好强的怒气!
他『咔咔』地捏着手指,好像随时准备过来把我痛揍一顿一样……
看样子没法再问下去了。
【和树】
「那、那边……」
我胡乱指了一个方向。
【??】
「记住,今天的事就当作没看见!不然的话……」
我感觉到一道冰剑般锐利冷酷的目光刺入我的体内。
身体为之一颤。
那种感觉是什么呢……
单纯的怒意吗?
…………
不,这是比怒意更另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是杀气?
这就是所谓的杀气吗?
被他的气势震住了,我半天回过神来。
好像不大妙……
不,是非常不妙。
好像电影里黑社会会说的话。
不会是真的吧?……
冷风瑟瑟地刮着。
在我所指的方向,远处光头的背影已经看不到了。
我叹了口气,推开门走进去。
【森】
「喂,怎么回事,那个男的……」
一进门就看到森迎了过来,准备拿一堆问题向我进攻,我忙打了个手势止住他。
【和树】
「别问我,我也还一头雾水呢。刚才在外面什么情报都没得到,还差点就挂彩了……那女孩呢?」
【森】
「沙发上躺着呢,还没醒,我刚给她包扎过伤口。」
【和树】
「伤口?她受伤了?」
【森】
「膝盖擦破了一大块皮,不过也没什么大碍,只是这几天可能会行动不便了。」
【和树】
「这样啊。」
说到『包扎』,森的应急处理水平我是很佩服的。
森和学校保健室的介川老师是棋友,平时经常在保健室里下棋或是聊天,耳濡目染也学到了不少救护的知识。
平时我们社团活动有人受了伤,就算碰到介川老师翘班,如果森在也没差。
对了,记得上学期有次一个低年级的学妹不知因为什么受了伤,那时要不是森及时做了紧急止血处理,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所以说如果只是擦伤的话交给森当然没问题。
顺便说一句,那个学妹后来好像对森很仰慕的样子……
…………
说着,我跟着森进了客厅。
茶桌上放着打开的家用急救箱,剪刀、盛双氧水的小瓶、棉签、纱布等等东西散乱地摆了一桌子,看样子就像刚做完手术一般。
【和树】
「喂喂,有那么严重吗?」
【森】
「没啦,只不过伤口在膝盖上,不太好办……」
森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发。
【和树】
「喔,了解,了解~~」
看着森微微发红的脸,实在不难想像他刚才手忙脚乱的样子。
那个女孩躺在茶桌后面的沙发上,大概16、7岁的样子。
身上盖着棉被,看不到伤口的情况,不过在地板上的废纸篓里能看到不少渗着血迹的药棉和纱带……
  有点担心
  不用担心
……有点担心。
不过看她脸上安详的神色和均匀起伏的胸口,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森】
「喂,刚才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森的询问下,我把刚才外面和那个光头的对话的情况告诉了他。
【森】
「这样……那就是说,现在除了『有一个黑社会式的光头在追她』之外什么都不知道喽?」
【和树】
「可以这么说吧,要想知道更多就得等她醒来再问了。」
【??】
「……唔……」
正说着,从沙发那边传来一个声微弱的低吟。
【森】
「哎?醒了吗?」
我和森急忙围到女孩身边。
【??】
「唔……嗯……」
但她仍旧闭着眼睛,只是在口中喃喃地说着什么,听不太清楚。
【和树】
「是梦话……」
【??】
「啊……!」
突然一声惊叫吓了我一跳。
【??】
「别……别过来……!」
【森】
「怎、怎么回事?」
她在梦中惊恐地挣扎起来,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
「我……」
【??】
「我……什么……都不……呜……都不知道……」
【??】
「呜……别过来……」
【??】
「呜……呜……」
她小声抽泣起来,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缓缓滑落。
森急忙拿来毛巾,小心地为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慢慢地,她的表情又恢复了正常。
她一定是做了一场噩梦。她在梦里经历了什么呢……
  「要是帮得上她就好了」
  「…………」
【和树】
「…………」
我默默看着她楚楚可怜的脸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冲动。
如果能把她从噩梦中解救出来就好了。
就算没有办法,至少能为她分担一下那份痛苦也好啊……
…………
【和树】
「该怎么办?」
【森】
「什么『该怎么办』啊?」
森细心地帮她盖着棉被。
【和树】
「这个女孩啊!」
【森】
「怎么办……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总之先等她醒了再说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她还是那么平和地睡着,一点要醒来的迹象也没有。
客厅里安静异常。我和森默默守在她身边,没再说一句话,只是各自思考着。
这个女孩是什么来历啊?
在她身上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个光头是什么人?
他为什么要追她?
不管怎么说她都只是个高中生(?)而已啊?
…………
啊浮……算了,不想了,反正只我一人这么思考,就算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抬起头来看着坐在对面的森。
…………………
…………………
…………………
………………………
这家伙在想什么啊?
从刚才开始算,他盯着她的脸看了都快十分钟了,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一直盯着女孩子的脸看,真是不礼貌。
不过说真的,她的确长得非常漂亮……
怎么说呢,那是一种很凄美的感觉……
嗯,有点漫画里背负着不幸命运的少女似的那种感觉。
『当—当—当—……』
低沉的报时声打破了寂静。
我回头看了看墙角那座常被我戏称作『古董』的老式摆钟。
【和树】
「已经6点了啊……」
我望向窗外,黑压压的一片。
对了,天气预报说过晚上有八成的几率还会有大雪……
虽然天气预报不准是常事,不过看样子这次是真的。
【森】
「嗯?」
听到我的话,森回过神来,把视线转移到我身上。
【和树】
「虽然很想等她醒过来,不过看样子快要下雪了,我得早点回去才行。」
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
【和树】
「咿呦——痛☆」
忍不住叫出声来。
原本就酸痛不已的身体在僵坐了快一个小时后更加吃不消了。
【森】
「怎么了?」
【和树】
「没、没事哈……」
【森】
「真的没事?」
【和树】
「干吗用那种怀疑的眼光看我,真的没事啦!」
我勉强秀给他一个微笑,不过我想我现在的表情也许更像是在哭吧?
【森】
「你一个人回去……没问题?」
【和树】
「森!桂用一种关心小孩子的眼神看我,我还没脆弱到那个地步啦!你还是多关心关心她吧?」
我指了指沙发的方向。
【森】
「……说到她,今天晚上……」
【和树】
「……没办法,只能让她睡在你这罗。」
【森】
「……嗯,嗯……」
森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和树】
「什么呀,那个『嗯』?」
看到森这副样子,我决定逗逗他。
【森】
「?」
【和树】
「想装傻吗?」
【森】
「装傻?我?装什么傻?」
森一脸迷茫。
【和树】
「我可告诉你,你可别趁这个『时机』做什么有的没的……」
【森】
「?!你拿我寻开心吧?什么叫『有的没的』,我像那种人吗?」
【和树】
「很难说……?」
我以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森】
「喂喂,稍微信任一下好不好……」
【和树】
「好啊,相信你也行……」
【和树】
「不过要是明天有什么不对劲的话,我可跟你绝交哦。」
【森】
「你这算哪门子『相信』啊?!」
【和树】
「总之就是这样子,明天再见啦。」
【森】
「谁想跟你这种家伙『再』见!」
森手脚并用把我推出玄关,紧接着门就在我身后『砰!』的一声关上了。
【和树】
「喂喂!只不过开个玩笑而已,犯不着这么绝吧?」
【森】
「快滚吧你!」
门那边传来森的声音。
【和树】
「好歹我也算半个伤员啊,竟然这么对我……无情的家伙……

我嘀咕着离开了。
…………
就让她睡在森那里真的合适吗?
蹒跚地在冷清的街道上挪着步子,我思考着。
是不是请警察帮忙更好呢?
当然我绝不是在怀疑森,但是……
总觉得这么做有哪里不妥……
不过究竟是哪里不妥我却说不出来。
忽然间有种不安充斥着胸口,就像是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的……
…………………
真是糟糕的感觉。
一阵强风刮过,一股寒意透过衣服和肌肤直达心底。
鼻尖突然感觉到一丝冰凉。
我仰起头,看到无数细小的冰晶开始从漆黑的天空飘落。
不一会儿,那些冰晶就被雪花所取代,在天地间肆意飞舞起来

【和树】
「不好……」
没想到雪这么快就下起来了。
…………
不过要是往常的话我早就该到家了,要追究起来,还是泽川那家伙害的。
咳……现在发牢骚也是无济于事,那么该怎么办呢……
  趁雪还不太大,快点回家
  先找个什么地方避避再说
嗯,先找个地方暂时避避吧,如果有公用电话的话也好通知一下家里。
对了,我记得这附近好像有家小餐馆……
…………
就是这里了。
『24HOURs』——这是店名。
『24HOURs』……
『24小时』?
原来不是叫这个名字呀。
我记得原来的名字是……
…………
是什么来着?
…………
忘了,只记得好像是个很奇怪的名字。
本来嘛,我又不是经常光顾这里,事实上只有森带我来过一次而已,而且那还是在大约一年以前。
所以我记不得店名也没什么奇怪的,反正不是现在这个名字就是了。
嗯,反正这家店叫什么名字又与我无关。
『砰!!』
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把我吓了一跳。
正对着我的店门突然被撞开了,一个人影从屋内飞奔而出。
飞奔……而出……
!!
不、不会吧?!
【和树】
「哇啊浮浮浮浮————」
@%#&¥!!
……………
我还没等做出任何反应就以几近完美的姿势摔到地上了。
呃呜呦……
受到猛烈撞击的胸口,磕到地面的后脑勺,还有身上不堪重负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挑战着我对痛苦感觉承受的底线。
…………
搞什么呀?!
为什么都选在我身体这个样子的时候出状况?!
再倒霉也要有个限度吧?!!
【??】
「抱歉」
一个女孩冷冷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
但是虽然字面上是那个意思,却完全听不出她的声音里有什么『抱歉』的意味。
我勉强撑起身子看着她。
她好像完全没有受到刚才相撞的影响似的,若无其事似的站在那里。
直顺的长发间露出一张冷峻的脸,锐利的目光直射在我身上,虽然她的个子并不算很高,却让我有种被俯视的感觉。
(现在这个情况的确是我被她俯视没错啦,但这里说的是那种『感觉』)
我……
  「……没、没关系……」
  「你这算什么态度!」
【和树】
「你这算什么态度啊!」
真气人。难道有这样道歉的吗?
没有诚意的『抱歉』说了还不如不说。
【??】
「要是不喜欢我的态度我可以道歉。」
——又是『道歉』,可我还是听不出半点『道歉』的味道。
【和树】
「……你,你在故意气我吧?」
【??】
「…………」
好像没听见我的话一样,她跟没事似的转身想要离开。
  「…………」
  「等等!」
【和树】
「喂!你等等!」
我脱口喊了出来。
【??】
「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还是听不出任何感情色彩的冰冷语调……
她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真让我有点不知该怎么说了。
【和树】
「呃……不是……?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啦……」
【和树】
「那个,能不能拉我一把?」
浑身上下实在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了,不然我也不至于一直坐在雪地上跟她说话吧。
【??】
「…………」
【??】
「你是男人吧?」
【和树】
「?…………」
扔下这句话她转身向远处跑去,不一会就消失在黑暗之中,只剩下我呆坐在那里。
…………
什么意思?
说我不像个男人?
可我这样还不是因为谁!
要不是不得已谁会找你这种女人帮忙?
【和树】
「哈、呼……气死我了!」
气得胃都有点疼起来了。
【??】
「你没事吧?」
【和树】
「咦——?」
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转过头,我看到了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大概20岁左右的女子。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啊?
只顾着刚才那个女孩了,连身边什么时候站了个人都没注意到。
她系着一条白色的围裙,看起来好像是这家店里工作人员的样子,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
「不要紧吧?」
她又重复了一遍。
【和树】
「啊,哦,没事……」
【??】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她好像放下心来似的舒了口气。
【??】
「……要帮忙吗?」
她温柔地笑着,向我伸出了手。
【和树】
「谢、谢谢」
(我怎么结巴起来了……)
【和树】
「嘿咻…」
我抓住她柔软而纤细的手尽力站起身,可脚下还是不稳,好像站在甲板上似的摇摇晃晃。
【??】
「怎么了?受伤了吗?」
【和树】
「不是……呃……不过也算是吧……」
【??】
「?」
【??】
「嗯……先进去再说吧,雪越下越大了——能走吗?」
【和树】
「嗯嗯,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虽然我嘴上这么说着,但事实上根本不是那样。
就算有人对我说『你全身骨头都散了』我也会毫不怀疑地相信吧,因为我现在的感觉就是这个样子。
【??】
「……就算是男孩子,有时太逞强了也不好哦。喏,手臂借你。」
【和树】
「啊,唔……谢、谢谢……」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有意避开她的目光。
有种感觉,她那带着笑意的温柔眼神就好像能看穿我的内心似的……
我像个听话的小孩顺从地扶住她的手臂,闻得到身边空气中飘荡着她身上的幽香。
…………
『吱——』
推开店门时转轴发出刺耳的声音,看样子是很久都没有上过油了。
【??】
「这边,小心点……」
她把我引到靠近门口的一个位子上。
呜呼……感动……
从来不知道能坐着的感觉是这么好。
把身体的全部重量一股脑地、毫无保留地倾泻在柔软的座位上,那种久违的轻松感真是…………
呃,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啦,不过如果是森的话一定能表达得很贴切吧?再怎么说现代国语也是那家伙唯一的长项啊。
【??】
「请稍等一下,我去拿点东西。」
她向柜台的方向去了。
我舒了一口气,四下打量着店里的情况。
…………
和模模糊糊的印象中一年前在这里看到的景象好像没什么不同的样子。
虽然没有什么豪华的装潢,但处处显露出温馨感觉的家庭式小餐馆。
只不过没有顾客的现在显得有点冷清……
这也难怪,看外面的天气就知道了嘛。
身边临街玻璃窗的另一面,雪花在路灯昏暗的光线中狂舞着。
在我记忆中这里还从来没有像今年一样这么多雪过。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个冬天……)
我发起呆来。
【??】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随着声音传来,一条白色的毛巾出现在我眼前。
【和树】
「耶?」
回过头,她站在我身后。
【??】
「怎么了?」
她微微歪着头,疑惑地看着我。
【和树】
「唔、没,没有啦。」
没想到女孩子的脚步竟然这么轻,我竟然一点都没听到……
【??】
「别发呆呀,快把头发擦干,不然这样会感冒的。」
【和树】
「哦,谢谢……」
我按她说的擦着被雪水浸湿的头发。
【??】
「你是哪里伤到了?」
【和树】
「嗯?」
我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提着的那个小巧的急救箱,原来她刚才到柜台那里就是拿这个呀。
【和树】
「不不,我没有哪里受伤,只不过是之前学校社团训练有点过火,休息两天就没事了,跟刚才摔倒没关系的。」
【??】
「是吗?这样呀。」
她点了点头,把急救箱放在桌子上,在我对面轻轻坐下来。
【??】
「那个……」
【和树】
「?」
听到这个声音,我停下正在擦头发的手看着她。
她的脸上露出些许不好意思的神色。
【??】
「……真是对不起,其实……其实刚刚在外面撞到你的那个女孩……她是我的妹妹。」
她充满歉意地说。
【和树】
「哎?你、你的妹妹?」
她肯定地点了点头。
有点吃惊。
姐妹吗……不太像吧?
…………
不,是太不像了。
性格怎么会差这么多……
【和树】
「亲姐妹吗?」
【??】
「嗯,我叫七夜千羽,她叫七夜北香,我们可是百分之百的亲姐妹呢。」
如果她不说的话,我怎样也不会把那个冷漠的女孩和眼前的她联系起来。
【千羽】
「北香那孩子的脾气是有点……嗯,是有点不太好啦……」
好像知道我脑子里在想什么似的,她接着解释道。
【千羽】
「……特别发生了那件事之后……」
夹杂着叹息的细小的声音。
【和树】
「那件事?」
【千羽】
「啊,唔……」
她支吾着,好像难以启齿的样子。
【和树】
「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问……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意识到失言的我连忙道歉。
【千羽】
「没关系,我知道……嗯,我只是希望你别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其实她也是个很好的女孩呢。」
  「如果你这么说的话……」
  「…………」
【和树】
「…………」
【千羽】
「……不行吗?」
【和树】
「哎?不、不是啦,那件事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我是在想关于刚才那个女孩,也就是她妹妹北香的事。
其实我是有点在意她所说的『那件事』的。
不过,对别人的隐私这么在意的话(也许)会被人讨厌吧?
真是个坏兴趣……
嗯,看来以后我得多注意一下才行。
【千羽】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
看到她舒心的微笑,我也感觉松了一口气似的。
【和树】
「对妹妹这么关心,真是个好姐姐呢。」
【千羽】
「是吗……」
听了我的话,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掠过一丝阴霾。
【千羽】
「你是这么认为的?」
【千羽】
「嗯……也许在别人眼中确实是这样吧,可是……」
她把视线移到窗外,轻轻叹了口气。
…………
我说错什么了吗?
…………
【和树】
「对不起」
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还是道了歉。
好像触碰了一个人心里最脆弱的东西,心中不由涌起一股罪恶感。
【千羽】
「为什么道歉呢,你又没做错什么。」
【和树】
「…………」
【千羽】
「要道歉的反而是我吧?不好意思,让气氛变得这么压抑……」
【千羽】
「对了,你的名字我还不知道呢?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
她好像突然想起来似的问道,脸上又恢复了往常的微笑。
不过我能看出那微笑中勉强的成份……
如果没有刚才的事,我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来的。
【和树】
「啊,我都忘了。我叫朝仓和树,叫我和树就好了。」
我配合她用愉快的口吻回答道。
还是先帮她暂时忘记那些烦恼吧,我这样想着。
【千羽】
「那么和树君,请多指教!」
【和树】
「七夜小姐,也请你多多指教。」
【千羽】
「你别见外,直接叫我千羽好了。」
【和树】
「啊,哦,既然你这么说的话,千羽……小姐。」
果然我还是不大习惯直呼刚认识的人的名字,更何况对方还比我年龄大……
不过还好她不介意的样子。
【千羽】
「和树君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吗?」
【和树】
「不,我以前和朋友来过一次,不过那都是一年前的事了。」
【千羽】
「一年以前……那时候这里还不叫『24HOURs』呢。」
【和树】
「是啊,不过因为只来过一次那个名字我没记住,只记的好像很奇怪的样子。」
【千羽】
「『ア—カディ—ア』」
【和树】
「啊?」
【千羽】
「名字啊,这里以前的名字。」
【和树】
「ア—ア—……什么来着?」
【千羽】
「『ア—カディ—ア』。」
她用手指在桌子上写下『ア—カディ—ア·Arcadia』的字样。
【千羽】
「原意是指古希腊的一个区域,大概位于伯罗奔尼撒半岛,与同时期的其它著名文明世界相对隔绝,以简朴的田园牧歌式的生活著称……」
【千羽】
「现在『Arcadia』这个词在英语中则多用来比喻世外桃源。」
【和树】
「世外桃源啊……」
【千羽】
「怎么了?」
【和树】
「嗯……所谓『世外桃源』,难道真的存在吗?」
【千羽】
「嗯?为什么这么说?」
【和树】
「没事,随便发发感慨……总觉得那只是人们无法面对生活时假想出来的避难所……」
【千羽】
「『假想』,也就是幻想、虚构……和树君不相信有『世外桃源』吗?」
【和树】
「这个……我是希望……」
……而且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坚定地相信有。
【千羽】
「……有的」
【和树】
「哎?」
『当——当——当——』
沉重的钟声突然打破了店里的静默。
怎么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钟声似的。
在哪里呢……
…………
……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我不由地寻找起声音的发源地。
【千羽】
「找什么呢?」
【和树】
「刚才那个报时声,好像在哪听过……」
【千羽】
「那个吗?」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坐落在店深处的那只摆钟。
我想起以前在哪听过这个钟声了。
这只钟和森家的那只是一个样式的,不过更大了一号。
【和树】
「这个钟啊,我朋友家里也有一只呢。」
【千羽】
「你的朋友?不会是森吧?」
【和树】
「是那家伙没错……嗯?你怎么知道他的?」
【千羽】
「这没什么稀奇呀,森是这里的常客嘛。」
【和树】
「喔……原来如此。」
(千羽直接叫那家伙『森』啊……)
【千羽】
「说到森,他有三天都没来了……出远门了吗?」
  说实话
  不要让她担心
【和树】
「那家伙啊……谁叫他平时不用功读书,临考试才抱佛脚有什么用啊。」
【千羽】
「咦?森在读书啊?!」
这个反应真是有趣,看来千羽挺了解那家伙的嘛。
【和树】
「不读也没办法啊,期末考可是攸关假期能否平安度过的大事呢。」
【千羽】
「那结果怎么样?」
【和树】
「砸啦。这家伙背运起来可不是盖的……」
这话可不是什么假话。
【千羽】
「我早就提醒过他,成绩总在及格线上悬着怎么行呢……」
【和树】
「……」
刚才就有这种感觉,千羽对森的关心远超过服务生与普通顾客的关系,现在看到她无不遗憾的表情就更值得怀疑了。
  确认一下……
  还是算了吧……
【和树】
「千羽你对森是怎么看的呢?」
抵不住好奇心的诱惑,我准备确认一下我的猜测。
【千羽】
「咦?……怎……怎么这么问……?」
【和树】
「没有啊,只是觉得你对那家伙好像很关心的样子……」
【千羽】
「只是……我不是说……说了吗,森是店里的常客啊……」
很明显是在找借口嘛,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人觉得可疑。
【千羽】
「那,那个,店里还有工作,我先失陪了……」
【和树】
「?」
还没等我开口,千羽就快步朝后堂走去了。
这么空的店怎么可能有什么工作,简直就是在逃嘛。
她是不是有点慌乱过头了,根本就没必要这么紧张的啊。
难到是~~
啊啦啊啦,就交给森那家伙自己去处理吧~
我朝窗外望了望,雪不知什么时候小了好多。
现在这样应该不会再下大了吧?
我撑起疲惫的身体,朝千羽的方向打了个招呼,也不知她听没有,便离开了『24HOU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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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03 夜
『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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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哭
有谁在哭
『呜呜呜呜……』
细小到若隐若现的声音
是在哪里呢……
我顺着沿着微弱的声音追踪,直行,在前面的墙角,转向,继续前进不远,渐渐映入眼帘的是……
在那落下的夕阳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中,背靠墙环抱双膝地坐着、纤细的肩膀正在微微颤抖着抽泣的女孩。
『呜呜呜呜……』
像迈不开脚步似的,我立定在阴影分明的界线。
脑海之中回响着抽泣的声音。
细小,却又不断给我刺痛的声音。
我永远都不想听到的声音。
为什么呢。
为什么就没有办法上前呢。
走到她的身边,只是说一句「小奈,打起精神来哦」都办不到吗。
阴影分明的界线,就像是把我和她分隔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一般。
「如果没有这条界线的话」
「如果不踏过这条界线的话」
「只要踏进一步就好,只要这样就可以进入那边的世界」
我明白的
我明明明白的
可是
为什么
还是没有办法踏出那一步呢
真是个笨蛋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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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3 夜●
我猛然睁开眼睛,只看到黑暗。
很奇妙的感觉,夜里突然醒过来,头脑却清醒得好似能在1秒内算出二位数乘法一样。
书桌上闹钟的长针短针发出幽幽的荧光。
【森】
「才2:20啊……」
本想闭上眼睛继续睡下去,可不知为什么,身体就像在抵抗睡眠似的一点睡意也没有。
怎么办呢……
  继续睡下去
  坚决继续睡下去
继续睡吧……
…………
…………
………………
还是睡不着。
怎么回事呢……?
…………
……是不是睡得太多了……
的确,前两天在医院里睡了那么久,难怪现在会睡不着了。
『啪、啪、啪……』
突然听到从外面走廊传来细小的声音。
『啪、啪、啪……』
好像是谁在踮着脚尖走路的声音……
嗯,是她醒了吧。
顾不上冰冷的空气,我掀开被子跳下床冲了出去。
走廊里也是漆黑一片,静寂得有点可怕。
感觉不到有人的气息,可能是下楼去了吧。
…………
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环境,我在一楼的客厅转了一圈,可还是没有找到她的身影。
难道已经离开了?
可是刚才又没听到开门声……
『沙沙……』
…………?
我屏住呼吸,仔细分辨声音传来的方向……
  玄关
  厨房
  厕所
我向厨房的方向走过去,果然声音渐渐清晰了。
【??】
「啊呜…………」
【??】
「难到就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吗……」
【森】
「肚子饿了吗?」
我边说着边打开了灯。
【??】
「啊——————」
尖叫声,然后…………
乒乒砰砰噼里啪嚓&)%#(>@¥\……☆!!!
等我反应过来时,只看见满地玻璃、陶瓷的碎片和还在地板上打转的少数金属器皿,整个厨房就好像刚被打劫过似的一片狼藉。
而在厨房的最里面,那个女孩正跌坐在地上,紧咬着嘴唇,失神的看着我——或者说透过我看着我身后的某个地方更合适。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灯光的原因,她的脸显得惨白,紧靠着橱柜的身体也在不住地颤抖着。
(看来一会儿又有我忙的了……)
【森】
「那、那个,你……没事吧?」
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
「……」
……没反应。
不是吓得神经失常了吧……
我从满地碎片中拣出一条路走到她身边。
【森】
「你还好吧?」
我又问了一遍。
这次她总算有了点反应,目光渐渐聚焦到我的身上,然后以慢镜头般的速度轻轻点了点头。
【森】
「能站起来吗?」
我对她伸出手。
她一直看着我,大概是在思考我是不是坏人吧。
然后我……
  微笑
  解释
我对她笑了笑。这种情况下,微笑大概是最能让她安心的举动了。
终于,她也伸出了手。
那是一只很小巧的手……
我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拽,轻盈的体重,感觉就像一片羽毛。
【森】
「腿上的伤……没事吧?这两天还是不要随便走动的好。」
【??】
「我没事的……谢谢……」
看到她的脸颊闪过一丝绯红,我也跟着不好意思起来。
【森】
「没,没什么……」
我有些恋恋不舍地松开她的手,那种柔软、温暖、滑腻的感觉还残留在手心。
温暖、滑腻……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我看着手心,那种温暖滑腻的感觉……是血。
【森】
「你手流血了?!」
她把手举到眼前,平静地看着鲜红的血液从一道长长的割伤中涌出,顺着白皙修长的手指流下,一滴一滴落到地板上,一点惊慌的反应也没有 。
【森】
「你稍等一下!」
我拿来医药箱,小心地为她处理伤口。
大概是被地上的碎片划伤了吧,出了不少血,不过幸好伤口并不算深。
【??】
「那个……谢谢……请问你是……」
【森】
「啊,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东城森,你呢?」
【??】
「!!」
听了我的话,她好像很震惊的样子。
【??】
「果然……是……」
【森】
「?怎么了吗?」
【??】
「呃……没……没有……」
【森】
「名字呢?你的名字是?」
【铃音】
「叶加濑……铃音……啦……」
铃音……?铃铛的音色吗……是个很美的名字呢。
【森】
「那,叶加濑,还请多指教咯。」
【铃音】
「森,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啦~」
「啊啊??」
这个女孩……头一次见面就这样不大好吧……
不过,让我更在意的是,现在的她看起来和刚才完全不一样,好像另外一个人似的。
【铃音】
「有什么问题吗?」
【森】
「啊,没有……对了,你饿了吧?」
【铃音】
「唔唔……」
食物……貌似没有了吧。四天前我吃下的方便面是这栋房里最后的食物了。
【森】
「不好意思啊……家里面好像没有能吃的东西了……」
【铃音】
「这样啊……唉」
她的双肩无力地垂了下来……
怎么觉得对她说了这些话的我好像很残忍似的……
【森】
「这样好了,我现在出去买点宵夜,你在这里稍等一下下,我马上就回来。」
【铃音】
「没关系吗?这个时间……」
【森】
「安啦安啦,我知道有家24小时营业的店,味道也不错呢。」
【铃音】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森】
「对了,还没问你要吃点什么?」
【铃音】
「果然还是没有再听人家说话……」
【森】
「你说什么了吗?」
【铃音】
「没、没有啊……那个,我的话,巧克力就好。」
【森】
「诶?」
【铃音】
「杏·仁·巧·克·力~」
【森】
「拜托……吃那个是填不饱肚子的吧……」
【铃音】
「说的也是呢。」
【森】
「呐,这样,咖喱饭,可以吧?」
【铃音】
「嗯,那就拜托了。」
夜间外出的准备妥当后,我推开了门。
【铃音】
「还是一样呢……」
背后传来轻微的呢喃。
【森】
「?」
【铃音】
「森,慢慢行……」
我看着她的脸庞,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傍晚时分下的雪已经完全停了,不过刚刚开始消融的积雪的世界已经再一次笼罩在银白之下。
昏暗的街灯在白色的人行道上等距离投下灰黄的光斑,让我不禁有种正走在通往异世界的道路上的感觉。
冷空气毫不费力地突破我费尽心思筑在周身的防线,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挫败感。
【森】
「大自然的威严下,人就是这么的渺小啊~」
发着不知所谓的感慨,看着朦胧的白色哈气渐渐消逝在黑暗的夜空中。
以前好像还没有在这种时间独自出过门吧?
再一次重复裹紧衣服的徒劳动作,继续向着目的地——『24HOURs』前进。
嗯,到了。
平淡的招牌散射出幽幽的光,不过对于在黑暗的的街角标志出自己的位置已经很足够了。
推开生涩的店门,迎面而来的暖暖空气不由得让我浑身洋溢着幸福的感觉。
(这么想来,幸福真的是种很廉价的东西呢)
嗯?没有人在吗?
吊灯发出的原本应该柔和的黄色的光线,现在看上去却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味。
【森】
「有、有人吗?」
屏住呼吸,耳边只听到耳鸣般的杂音。
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我迈开了脚步走进去。
把不大的房间走了个来回,的确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森】
「呃……真的没有人啊?这么放心的把大门开着是在等着被小偷光顾吗?那个大叔他是怎么想的啊……」
『咔支——』
身后突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
「谁在那里?」
我顿时全身僵硬、无法动弹,甚至无法呼吸。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当场抓住的小偷现行犯一样。
身后低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森】
「呃,那、那个……」
我小心翼翼地回过头……
【??】
「这不是森嘛?」
【森】
「哎?」
听那个声音……
【森】
「呼——平城大叔,不要吓我啊……」
【平城】
「啊,抱歉啊抱歉……哈哈……」
这个爽朗的笑着的大叔名叫『七夜平城』,是这里的店长。
他是我的……嗯,我的父亲过去的同事,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的待我们一家都很好的『大叔』。
现在应该是已经退休了吧,和他的女儿『七夜千羽』一起经营着这家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在7个月前从『阿卡迪亚』改名为『24HOURs』的24小时营业的小餐馆。
从我自己独自生活开始,我就成了这家小餐馆的常客,当然大叔和千羽姐姐也都很照顾我啦……
【平城】
「嗯,这么晚来店里干什么啊?」
【森】
「啊,这个啊……半夜突然醒过来觉得肚子有点饿,家里面又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
我当然不能跟他说我是为一个叫做『铃音』的完全不知道身份和来历的女孩买夜宵。
【平城】
「呼?」
大叔的眼神好像带着些许的怀疑似的,嘴角轻轻的笑着。
【森】
「哈、哈哈……」
再次无趣地干笑。
再这样下去的话,这大概要成为我的招牌表情了。
【平城】
「嗯,算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嘛。那么,想来点什么?」
【森】
「咖喱,咖喱饭就好。」
【平城】
「还是像之前那样要微辣的?」
微辣的她应该没事吧。
【森】
「那当然,不是连老顾客都的喜好都记忘了吧?」
【平城】
「我在想,也许有人会不喜欢啊。」
大叔看了我一眼,脸上还是一如往常的微笑。
【森】
「诶?」
【平城】
「哈哈,开个玩笑,稍等一下,马上就好。」
说完这句话,大叔转身进了厨房,只留下我一个人待在原地发愣。
难道……
…………
哈哈,怎么可能……一定是我太多心了。
心里莫名的嘲笑着自己,无意识地在房间里踱起了步子,随后无意间发现——
在不远处的双人座位上躺着一个娇小的身躯。
那个女孩是…………介川 萌。
介川 萌,小我一个年级的可爱学妹。
个性天真到有点像小学生,平时总是元气满百,用和树的话说就是『萌到一塌糊涂』,在学校也是有一大票亲卫队的样子。
嗯,总之就是相当可爱的一个女孩子啦。
我和她是因为一次意外事故认识的。
我为在那次意外事故之中受伤的她做了紧急处理,然后在医院里为血型相同的她输了血。
之后呢,大概是因为对我的感觉从『救命恩人』发展成了『哥哥』,她总是爱黏着我,不过这种感觉在外人看来真得很像兄妹吧。
不过她的那群亲卫队有时候我实在是吃不消啊……OTL

(那个亲卫队是叫什么来着……是Moe、Moe、Moe的MMM吗……)
可问题是,萌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刚刚我进来的时候清楚地记得,这里并没有人。
那么……
【平城】
「噢咿,森,咖喱饭好咯」
正想着,大叔手里拿着外卖用的一次性餐盒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看到我站在萌的身边一脸迷惑的望着自己,大叔依旧是那幅爽朗的笑脸。
【平城】
「嗯,她是我以前工作的地方的一个同事的女儿,因为最近工作太忙让我帮忙照顾一下。」
呃?我愣住了。
【平城】
「怎么,你认识小萌吗?」
看到我一脸惊讶的模样,大叔如是问道。
【森】
「萌是低我一个年级的学妹呀。」
【平城】
「那可真是太巧了!」
巧……?
可能吧。
看着大叔一脸颇有兴趣思考着的表情,总觉得像是不好意思似的不舒服。
【平城】
「是这样吗,嗯,还真是有缘啊,我们几个」
『我们』?
从大叔的小声嘟囔中,听到这样指代不明的词汇……到底是在说什么呀。
我只能装傻般地搔了搔头——
【萌】
「啊喂喂……好吵喔……」
听到这个游走在梦境边缘的呢喃声,大叔终止了思考,和我同时看向发出声音的女孩。
【萌】
「……睡不着了……」
揉着好不容易才睁开的眼睛,小萌正有气无力又颇带抱怨地抒发着自己的不满。
【平城】
「呵呵,小萌你醒了啊,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大叔一脸和蔼地道着歉,不过小萌好像一点也没听进去的样子,还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可突然间——
【萌】
「咦……」
——好像在眼睛的余光里看到我了,接着——
【萌】
「哇哇哇哇啊————??」
——就这么惊讶地叫了起来——
『咚——』
——不小心从沙发上掉了下来,摔到了地板上。
【森】
「没事吧?!」
我忙上前把她抱了起来……
(抱——呃,没别的意思,因为萌很娇小,不自觉地就用抱了……)
【萌】
「痛痛痛痛————?啊啊、这不是阿森学长吗?」
揉着磕到地板上的后脑勺,小萌眼角还挂着痛出来的泪却一副惊喜的表情说着。
【森】
「嗯、啊……晚上突然饿了,出来买点宵夜……」
【萌】
「……诶?宵夜?」
小萌不解地看了看我,又望了望四周——
【萌】
「……24……HOURs……?」
怎么看上去一脸迷惑的样子?
…………啊
难道大叔是在小萌睡着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将小萌带到这里来的?
我朝大叔望了一眼,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对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怎么越想越像是被我撞见了拐卖小女孩的人贩子的情况呢。
难道大叔真的有这方面的兴趣吗……呃、啊——我是开玩笑的啦……)
是小萌的父亲碰到了什么麻烦事吗……?
以前好像听小萌提到过,小萌的父亲是某个研究所的研究员(从刚才大叔的话来看,应该算是平城大叔和我父亲的同事吧?),这工作好像有时就是会像这样突然抽不出身的样子。
……………………
不过连自己的女儿都这么慌张的扔给退休的同事帮忙照顾……
  这也太过分了吧?
  到底是什么研究工作呢……
  这样小萌岂不是很可怜吗
到底是从事什么研究工作呢,突然觉得有点好奇。
要问问吗?
  问
  还是算了吧
【森】
「小萌的父亲,到底是研究什么的啊?」
【萌】
「耶?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一双大眼睛呼扇呼扇地眨着,脸上的疑云好像更重了。
【森】
「呃,会把女儿托给同事照顾,一定是什么很重要的项目吧……?我是说……」
【萌】
「咦——」
听着我的话,小萌食指放在唇边,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的样子……
【萌】
「诶?!!!!!!!」
然后突然瞪大了眼睛叫了起来。
【森】
「怎、怎么了?」
【萌】
「明明约好了今年要陪我一起过生日的,难道爸爸又要反悔了吗……」
双肩无力的垂了下去,脸上露出快要哭出来似的失望表情。
(惨了,原来小萌还不知道父亲因为工作上的事暂时没法回家的事啊……)
『好奇心太重果然不是什么好事』——我一面在心里不知是第几次做这样事后无用的反省,一面慌张地看着小萌沮丧的脸庞却束手无策。
【平城】
「嗯,我想小萌的爸爸也十分想和小萌一起过生日,不过有工作也是没办法的啊。」
【萌】
「可是总是这样……一直、一直都……」
感觉小萌的表情已经超出『沮丧』的范畴了……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似乎马上就要落下来似的。
【森】
「呃、小、小萌……」
【萌】
「一直都在放我鸽子,我不管了啦——」
………………
『放鸽子』……?
【森】
「噗——哈哈哈哈……」
看着小萌紧闭着双眼攥紧两只小拳头拼命敲打沙发,好像向父母要玩具的小孩子的情形,刚才的气氛完全的被破坏掉了。
【萌】
「咦……?学长为什么笑啊……?」
稚嫩的拳头停留在半空,听见我笑声的小萌顶着一张眼角还挂着泪花的迷惑表情向我问道。
【森】
「为、什么呢,因为小萌实在太可爱了嘛……」
【萌】
「哈啊——学长欺负人——」
大概是身为『高中生』的自己注意到了孩子气一面的显露,一边用手背擦着潮湿的眼角一边嘟起嘴抱怨着的小萌,脸颊一片飞红。
【森】
「对、对不起嘛……哈哈哈哈……」
强忍着的笑意最后还是不争气地从拼命扭曲的嘴角倾泄了出来。
【萌】
「呜啊……阿森学长最坏了……」
————
『呼呜……阿森最坏了……』
听见了——重叠的声音——
【森】
「好像以前也经常被这么说呢……」
【萌】
「?」
呃、啊,现在可不是沉淀在回忆里的时候——
【平城】
「那么,小萌的生日就我们代替小次郎来庆祝吧?」
(一直一副笑脸看着我们的大叔终于肯发话了……难道刚刚是在看我的热闹吗……?)
【萌】
「诶?学长也……一起吗……?」
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小萌正一副很期待的表情望着我。
【森】
「当然啦,如果不嫌弃的话,我一定会去为小萌庆祝生日的。」
【萌】
「真的吗?」
【森】
「嗯」
【萌】
「真的是真的吗?」
【森】
「是啊」
【萌】
「真的、真的、真的、真的是真的吗?」
【平城】
「呵呵,森君说会去一定回去的啦,是不是啊。」
【森】
「呃、哈哈……是真的啦……」
【萌】
「哈哈~~~真是太好了~~~是不是啊,PENPEN?」

『PENPEN』?那又是什么啊?
小萌这女孩总是这样经常爆出一两句我听不懂的话。
【萌】
「咦……PENPEN?」
小萌转过身去翻弄放在沙发上的旅行包,不过很明显那只是个被拉开了拉链的空包嘛。
【萌】
「叔叔,你看到PENPEN了吗?」
小萌向大叔问道。
【平城】
「不知道啊,大概闷得慌又自己跑出来玩了吧。」
『自己跑出来玩』?
【萌】
「唉呀……真是的,总是这么给人找麻烦。」
看着小萌学着顽皮小孩的妈妈那样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摇头叹气,我又不禁想笑出来……
啊,不行,忍住忍住。
对了,那个『PENPEN』到底是什么啊?小萌的宠物吗?不过以前好像没听她说过养宠物之类的事。
  问大叔
  问小萌
【森】
「我说大叔,那个『PENPEN』到底是什么啊?」
【平城】
「诶,那个啊,怎么说呢……」
大叔抓着头,似乎有点不大好解释的样子。
【森】
「呃?」
脚边突然感觉到一点异样,好像被什么抱住了腿的感觉,不禁心里有点发毛。
咽了一口口水,战战兢兢望向脚边……
【平城】
「哦,有了,不是就在这里嘛。」
大叔看着我的左脚,露出『这样就好解释了』的笑容。
【萌】
「我说PENPEN啊,别总是让我担心嘛。」
小萌一脸开心地说着字面上听来像是母亲在责备孩子的似的字句,在我脚边蹲了下来。
我呢……?
我则是完全呆掉了——
【森】
「这、这、这是……」
【森】
「这是什么啊……」
【平城】
「看就知道了吧,PENPEN就是这只企鹅啊」
【森】
「………………」
【森】
「哦,原来如此」
我喃喃自语着望向窗外,路灯正理所当然的发散着微薄的光。
………………
…………………………
嘁,现在是说『原来如此』的时候吗?
揉了揉眼睛,再次向脚下望去——
正用两只翅膀抱(?)着我的腿,发出类似『咕咕』的叫声脑袋不住地在我的膝盖下方蹭来蹭去的那个,看上去真的有点像企鹅。不过那个身高是不是有点矮啊?
【平城】
「品种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小蓝企鹅(Little Blue Penguins)』吧?,也有人叫它们『神仙企鹅(Fairy Penguins)』,当地的毛利人则称它们『Korora』。」
好像看出我心里的疑问似的,大叔如同做了充足备课准备的生物课老师般展开了详细的解说。
【平城】
「原产于澳大利亚、新西兰,成年个体平均身高只有40公分左右,体重约1公斤,是世界上所有企鹅种类当中体形最小的哦。」
【森】
「哦,原来如此」
………………
…………………………
嘁,现在是说『原来如此』的时候吗?
【森】
「为、为什么会有只企鹅在这里啊?!」
【萌】
「还有还有,『小蓝企鹅』这个名字是由他背上的羽毛得来的哦,你看你看,蓝蓝的发亮呢~」
小萌一边抚摸着被叫做『PENPEN』的『小蓝企鹅』的背上的羽毛一边兴冲冲的接着大叔的话。
【森】
「哦,原来如此………………」
【森】
「……………………」
【森】
「………………………………」
【森】
「没人听到我内心的呼喊吗………………?」
………………
听着大叔的说明,我总算知道了PENPEN是小萌的父亲送给女儿的生日礼物,据说这只可以在常温下生活的企鹅正是小萌的父亲所在的研究所的研究成果之一。
这么看来,小萌的父亲从事的是生物工程之类的研究吧?还真是了不起的工作呢。
不过所谓『研究成果』是能这样随便拿来当礼物送人的吗?
【萌】
「嘻嘻,看来PENPEN很喜欢阿森学长呢。」
【森】
「是、是吗?」
PENPEN正用它的尖嘴一下一下戳着我的膝盖。
小萌怎么知道这就是友好的表现呢,难道不会是什么攻击行为吗?
虽然不怎么疼,不过现在就要我理解它心里在『想』什么,目前看来还有点勉强。
【萌】
「不会啊,PENPEN平时都是很害羞的哦。」
——从现在正坚定的与我着玩对视游戏的这家伙身上我看不出会有一点害羞表现的征兆。
【萌】
「PENPEN啊,你要再这么粘着学长我可要『吃醋』的哦~~」
【森】
「囧」
我还没有沦落到要和一只企鹅BL的程度吧……
咳,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真拿她没办法。
看了看表,不知不觉已经在店里待了快半个小时了,铃音恐怕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吧?
【森】
「那,我要回去了。」
【萌】
「诶~?学长要走吗?」
小萌将PENPEN抱在怀里,有些依依不舍地问道。
【森】
「这是当然的嘛,已经很晚了,小萌也早点休息吧。」
如果再不快点回去的话,独自在家里等待的铃音不是太可怜了吗。
【平城】
「嗯,那森吃过宵夜后也早点睡吧,虽然明天是休息日,也不要起的太晚哦。」
【森】
「我知道了啦。」
大叔你也真是有够唠叨的。
【森】
「那,晚安,明天见啦。」
提着装了咖喱饭餐盒的袋子,我推开了24HOURs的店门。
唉,还要走又暗又冷的夜路回去吗。
花费了几秒钟在心底堆积足量的觉悟,刚刚跨出一只脚——
【萌】
「学、学长!」
【森】
「哎?」
【萌】
「那、那个……爸爸不在的这段时间,能让我到学长家里过么……?」
【森】
「……………………哈?」
【萌】
「可以吗……?」
【森】
「……………………」
【萌】
「可以吗?」
……好像……不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吧。
  可以
  不可以
可以……吧?
【森】
「啊,不,是不行啦。」
好险……差一点我就那么说了。
从以前开始我就最受不住女孩子『拜托』的眼神。
这么说来,我被坐在我前面的那个表面看上是女生的家伙借走(从来没有还过)了多少本漫画啊?
不过像这样子的请求就算没有一个叫铃音的女孩藏在我家里也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吧。
【萌】
「啊啊,学长,拜托你让我去啦……」
你这样看着我会让我不知怎么办才好……
【平城】
「小萌,不可以给学长添麻烦哦。」
哈啊,大叔,有你在真是太好了。
【萌】
「真是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不会让学长困扰的啦。」
朝着大叔扔过去一句反击的小萌,转过头来寻求我的肯定,可是……
我现在明明就很困扰啊。
【萌】
「呜~~难道学长也把萌当小孩吗~~?」
【森】
「没,没呀。」
【萌】
「撒谎。」
【森】
「唔」
【萌】
「人家已经说过好多遍了,在开学小萌就是高中二年级了,是『大人』了嘛。」
这是我刚认识她时「小萌已经是高中生了,是『大人』了哦」这句口头禅的进化版吗。
可是和那个时候比,小萌无论是从外在还是内在好像都没有多大进步似的。
【平城】
「唉……小萌,你喜欢森吗。」
【森】
「大、大叔,你说什么啊。」
大叔天外飞来的一笔让我我差点没背过去。
【萌】
「喜欢啊,我最喜欢学长了——」
【森】
「诶?」
这微笑着的宣言令时间都好像停滞了,我只感到心脏一阵悸动。
小萌她,难道——
【萌】
「——就像是喜欢爸爸一样哦,因为能感觉到一种很特别的亲切的味道嘛。」
【森】
「……」
唉,果然是这样吗。
也对啦,我是『哥哥』嘛。
觉得脸在发烫。
真丢脸,刚才的我在激动个什么劲啊。
正当我进行自我检讨的时候,大叔却郑重地扔下一颗重磅炸弹——
【平城】
「这样吗。我明白了。那你就到森家里去住吧。」
【森】
「啥————————?」
【萌】
「真的吗~~~~~~?」
【森】
「大大大大、大叔,你是认真的吗?」
【萌】
「太好啦~~~~~~!!」
【平城】
「说的也是,小萌已经是『大人』了,可以——啊不,应该说必须要自己决定自己做什么事了。」
【萌】
「嗯~嗯~~」
【森】
「可是——」
『——也不是决定什么事都能做啊』
我本想这么说,大叔却打断了我的话
【平城】
「把小萌交给你,没问题吧。」
【森】
「啊……嗯、嗯……」
什么啊,简直就像是警告我不要犯罪的语气,我怎么敢答『不』嘛。
【平城】
「那么,就这样吧。」
【萌】
「PENPEN~乖乖的别乱跑哦~~」
小萌已经开始兴高采烈地收拾东西了。
【森】
「…………………………」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
……………………
走在回程的路上。
我一手拎着塞着一只企鹅的旅行包,另一只手拎着装有咖喱饭餐盒的袋子,而在我前方,是正哼着不知名的走调歌曲在被街灯涂成昏黄的积雪上蹦蹦跳跳的小萌。
…………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副正常的光景。
回到家小萌和铃音见面时要怎么说明呢……
………………
想不出来……
咳……算了,看情况再说吧。
……………………
……………………
【森】
「咦——」
看到我家的房子的时候,感觉到异样。
【萌】
「怎么了吗?」
没有看到灯光。
在回到家的时候,没有看到本应从窗口透出的灯光。
心跳莫名地开始加剧,不安的感觉充斥着大脑。
不由跑了起来。
【萌】
「学、学长!」
没有时间理会在身后叫着的小萌了。
把旅行包放在台阶上。
敲门,可是没有感觉到里面的响应。
【森】
「难到……!」
掏出钥匙打开门,把鞋随便甩在玄关冲进客厅。
明亮的白色灯光瞬间驱散了盘踞的黑暗,本来就缺乏摆设的空间刹那间更显得空空荡荡。
没有。
视线的余光扫到座落在角落的古董摆钟,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四十七分。
把手中的袋子丢在桌子上,冲上二楼。
我的房间,被尘封的父母的房间,一直没在使用的客房,都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然后,我站在位于走廊最里面昨天花了近一个小时为她整理好的房间前。
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有点神经质了。
或许她因为困到睁不开眼现在正在自己的房间睡觉也说不定啊。
【森】
「铃音?你在里面吗?咖哩饭买回来了喔?」
我敲着门,期待里面的回应。
…………
没有。
一度远离的不安卷土重来。
【森】
「失、失理了」
转动把手,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寒冷的空气,感觉不到人的温暖。
手在墙上摸索,按下电灯开关。
棉被很整齐地叠放在床头,天蓝色的床单上一丝褶皱都看不到。
就像,打从一开始这里就没有人住过似的。
我立在门口,呆呆地看着这幅奇异的光景。
…………
…………
…………
【萌】
「学长——?你在哪啊?」
楼下传来小萌焦急的声音。
【森】
「啊——抱歉抱歉……」
突然从呆立状态清醒过来的我边大声说着边转身跑下楼。
【萌】
「学长,出什么事情了吗?」
小萌在客厅里一脸担心地看着从楼梯上跑下来的我,脚边的旅行袋中PENPEN正探出头来好奇的四下张望。
【森】
「呃,没,没什么……」
【萌】
「唔~~?」
——不信任的表情。
的确啊,我刚刚的行动一点都不像是『没什么』的样子。
连自己都不相信谎话,别人怎么可能会信。
不过如果什么都不说的话,小萌一定又会一直追问下去吧。
真实情况是没办法说的,因为就连自己也是一头雾水,所以……
想点什么借口蒙混过去吗。
【森】
「那个……嗯……啊,我以为家里进了小偷……」
【萌】
「诶?小偷?!」
——惊讶的表情。
【森】
「嗯……对了,我每次外出都会在院门上做一些记号,嗯,比如说……啊,在上面插一根茅草什么的。」
【萌】
「茅草……?」
——疑惑的表情。
【森】
「嗯,就是类似的东西吧,这样如果有谁在我不在的时候进过我家的院子,我在进家门之前就能知道了……一个人独居的话,安全方面也要有点考虑吧。」
【萌】
「噢~是这样啊~~」
——恍然的表情。
【森】
「所以刚才发现我在门上做下的记号不见了,我才……」
【萌】
「不见了——啊,是小偷吗?那,那有丢什么东西吗?」
——惊慌的表情。
【森】
「不是,没有人进来过啦。我想大概是没有固定好,被风吹走了吧。」
【萌】
「呼……这样啊。」
——安心的表情。
转眼间想出来的借口,也只能是这种程度了。
虽然是个漏洞百出的解释,不过看来这样对小萌来说应该足够了吧——
在看过小萌好似千面人一样的表情变换,我不由得这么想着。
…………
半个小时后,小萌刚对我说完『晚安』就抱着PENPEN在临时准备的另一间卧室的床上进入了梦乡。
夜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二,小萌应该已经相当困倦了吧。
可是我怎么也睡不着。
本应该使用过的卧室被收拾得就像从来没有人睡过。
厨房地面上有如战场遗迹般的满地碎片已经被打扫得一干二净。
自称铃音的女孩,已经离开了。
在这个家中她留下的痕迹恐怕就只剩弃物箱中沾血的纱布和碗盘的碎片了吧。
虽然知道已经太迟,我还是把房子四周的区域找了个遍。
而就像理所当然的那样,除了一只缩在垃圾桶里瑟瑟发抖的黑猫,什么都没有找到。
不知道出走的方向,她连张字条也没留下地消失了。
感觉就像做了一场梦。
一场在梦醒后,橱柜中的碗盘变成了弃物箱中一堆碎片的,真实的梦。
我在风中颤抖着,不只是因为寒冷。
【森】
「可恶」
觉得生气。
明明在被追杀,还带着膝盖上的伤乱跑什么啊……
………………
……………………
【森】
「真是个……笨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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