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nmis】DIVINE CODE

天苍妙

【Denmis】DIVINE CODE

天苍妙

*收集了海量资料，本文细节背景完全与现实接轨

                                       
DIVINE CODE


序言

The humanity has fallen in night
Spear and sword always fight
Ending of the world day near day
But the life of us shall be never die



    「世界在崩落」


  冰冷的海风吹过礁滩，带着海潮特有的咸腥味。对于一个处于亚热带的小镇来说，夏季的夜晚总是令人惬意的。人们结束了一天的忙碌与喧嚣，坐在海边的酒馆里来上几杯当地自产的啤酒，闲聊着那些从未发生过的事。厚重的玻璃杯中装满了些许浑浊的黄色液体，蓬松的泡沫溢出了杯口，弥散着浓郁的蛇麻草的味道。有几个看起来像是在港口做搬运工的人围坐在酒馆的一个角落里，有些粗鲁地大声说笑着。四个渔夫模样的人坐在他们前面，颧骨高高地突起，皮肤因长年在风浪中打拼而粗糙皲裂，透着病态的暗红色。另一边则是一位精神涣散的流浪艺人，拉碴的络腮胡须很久没有修剪过，蓬乱的头发下埋着一张饱经风霜的面孔。经历了太多的辛酸苦楚，他需要靠酒精来麻醉自己的神经，忘记所有的不快。在他面前是一位花白头发的老人，目光显得浑浊而呆滞，手背上松弛的皮肤已经塌陷了下去，浮露出清晰的静脉血管，颤巍巍地握着对他来说过于沉重的酒杯，倾听着窗外波涛冲刷礁石卷起的泡沫声。
  夜已经很深了，海面笼上了一层浓稠的寒雾。海风变得凄厉了起来，酒馆潮湿朽烂的木制门轴在风中吱嘎作响。人们终于渐渐散去，深夜又恢复了那本该属于它的宁静。
     
  一抹黑影划过海岸上空。


    「我们面临着新的决择」


  海岸西南角有一座高大的灯塔，像巨人般伫立在尖尖的海崖上。很久以前它是这个海港的全部希望，但随着科技的发展，它逐渐失去了意义，被时间所吞没，成为了一种虚无的存在，只有在无人的夜晚才能听见它凄凉的叹息。灯塔早已荒芜了，塔顶古老的石砖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地衣，踩上去十分茸软。一道黑影优雅地滑落到石苔上，没有一点声音。在新月银白色的光华下，厚厚的石苔上映出了一团小小的影子，轻轻地向塔顶边缘走去，一步接着一步。塔顶边缘的铁栏已经锈蚀得不成样子，松脆的铁锈上布满了裂纹，湿润的海风带来的盐分无疑加速了这种腐蚀。黑影跳上了铁栏，铁栏立刻因这轻微的震动落下了不少的碎块，然后在下方被时间抹平了棱角的石砖上摔成了齑粉。黑影抖了抖那双几乎冻僵了的翅膀，乌黑的羽毛在月光下辉映出黑耀石的光芒。
   
  是一只乌鸦。


    「守护？」


  南太平洋的黑潮带着几分狂乱的节奏冲击着礁滩，四周充满了骇浪被礁石击碎的巨响，混杂着水屑的飞溅声。高空的风很大，乌鸦的爪子紧紧地钩住铁栏，胸前的羽片被风粗暴地分开，露出了灰色的羽根，根上的细绒在风中瑟瑟地战栗着。它静静地站在整个小镇的最高点，俯瞰着深入睡眠的小镇，眼睛在强劲的海风中略略眯起，琥珀色的瞳仁迸出尖锐犀利的目光。


    「这是他们应得的」

        
  乌鸦转了个身，喉咙里发出了几个含混不清的音节，再次化为一抹黑影，遁入了高空凄迷的夜色中。

  在它身后，大地开始了毁灭的颤抖。


                                                                                                            
                        2010.2.27  佩尤韦  智利




莫比尔  亚拉巴马  美国


  薄薄的晨雾弥散在空气中，整个城市沉浸在一种奇特的安谧里。一个身着运动短装的青年沿着一条冷清的街道慢跑着，额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出的气体在空气中马上变成了一片蒙蒙的水汽。在街道的另一端，一头体型庞大的德国牧羊犬出现在街道拐角处，黄色的颈套深深地陷入精心梳理过的毛发，粉薄的舌头长长地伸在外面，喘出阵阵雾气。一名中年妇女跟着它从拐角处走出,手里牵着长长的黄色尼龙绳带，悠闲地走在用平整的石砖铺成的人行道上。
  街道两旁是一片平凡的私人住宅区，每一户门前都设有一个小花园。对于整日囚禁在钢筋水泥里的人来说，门前这一小片绿意就是精神上的全部慰藉。在厌倦了日复一日纸醉金迷的生活后，人们心底逐渐流露出了对自然生活的向往，如同回光返照般唤起一丝人类早已沉沦的良知。但城市化的局面已经注定，无法改变，只有极少部分人选择了逃离都市，遁隐田乡，过者自欺欺人的生活。他们清楚地知道现代城市扩张的惊人速度，一切的逃避都只是徒劳的，总有一天自己将再次被它所吞噬。大多数人们迫于生计仍然选择了留下来，留在自己和自己的先辈们所修筑的牢笼里，被高速发展的社会经济所奴役，像奴隶一样生活着。不，不是生活着，而是生存着。他们枯燥的灵魂愈发需要自然的浸润，而门前的绿地正好做到了这一点。
  金黄色的阳光斜射到石阶上，石阶上每一个细微的纹路都近乎完美地展现了出来。被漆成白色的矮篱上缠绕着葱郁的青色藤蔓。晨雾在藤叶间凝成了露珠，在耀眼的阳光下折射出绚丽的光彩。白色的矮篱上有一块灰蒙蒙的铜牌，已经半隐入藤蔓里了，有些锈蚀的字迹上点缀着暗绿的铜花。阳光透过错落有致的蔓叶漏在铜牌上，照亮了上面模糊的字迹。

  Old Shell Road 1002

  “美国地震勘测局报告称，智利康塞普西翁省附近当地时间27日凌晨3点34分发生里氏8.8级强烈地震。地震中心地带位于首都圣地亚哥西南约200英里处，震央距地面约22英里，地震中心点距智利第二大城市康塞普西翁只有70英里。联邦地质观测局的报告说，强震发生后，圣地亚哥城市内的建筑物纷纷倒塌，通讯中断，人员伤亡数字尚未统计。太平洋海啸预警中心已经发出警告，从海平面的动态看，海啸已经发生。海啸不仅会在短时间内袭击地震中心附近的海岸，也会对较远区域的海岸造成威胁。西海岸海啸预警中心报告称，这次发生在智利的强烈地震引发美国和加拿大西海岸海啸的可能性不大，但海啸预警中心会密切关注海面的动向。智利曾在1960年5月22日发生过一次9.5级地震。那次的地震造成1655人死亡，200万人无家可归，引发的海啸袭击了夏威夷，日本和菲律宾以及………”男播音员的声音回荡在Old Shell Road 1002号里。Konclin，它的主人，披着一件宽松的木棉睡袍，面对着电视坐在餐桌上享用着他的早餐。长袍的衣带随便地绕在腰间，健壮的胸肌很自然地袒露在外面。银灰色的发梢以一个漂亮的弧度遮在额前，惺忪的灰绿色眼睛沉淀着健康的光泽。在他身后不远处是厨房，外面的阳光透过厨房拐角处的窗子照了进来，斜铺在质地细腻的米黄色地砖上，显得格外柔和。
　　
  厨房拐角处的窗户悄无声息的被打开了，却看不见任何东西，就好像是窗户受到了空气中某种力的作用。窗户下方是青黑色的大理石厨台，还残留有不久前使用过所留下的水渍。薄薄的一层水迹产生了形变，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踩在了上面。及其零星的水迹凭空出现在米黄色的地砖上，少到根本不会引起人的注意。根据这些痕迹我们可以推断，有一个看不见的人物正在参观这个厨房，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四周的陈设。这个人物突然停了下来，目光聚焦到橱柜里一支造型极其普通的汤匙，毫不起眼地混杂在分类存放的餐具中。那个看不见的人物拉开了虚掩着的橱柜，端详着那支汤匙，显露出极大的兴趣。正当他要触摸这支汤匙时，汤匙猛地向它颈部射去。神秘人物的瞳孔骤然紧缩，以肉眼无法捕捉到的速度反身贴到天花板上，全神准备应付下一次的攻击。汤匙在空中翻了一个圈，又以同样的速度飞到了Kanclin早已为其张开的手掌里。
　　“别动这汤匙，Harmit。”Kanclin平静地说，接着咽下一大口柠檬汁。神秘人物从天花板跳下，以一个漂亮的蹲姿缓解落地的冲击。他周围的空气开始进行一种奇异的波动，光线发生了模糊的色散，如同阳光下的肥皂泡那样。
    “这可一点也不好玩，Kanclin。刚才那一击的力道足以致命。”Harmit褪去了光学的伪装，“要是我没避开怎么办？”。
    “你不是避开了吗？”Kanclin仍然平静地享用着他的柠檬汁。
    “这不能作为理由。”Harmit抱怨道。
    “我以前说过多少次了，进来时应该先敲门。”Kanclin懒洋洋地在餐盘里切下一块熏肉。
    “你知道我从不走门的。”
    “那起码该敲窗。”Kanclin说着将切下的熏肉不紧不慢地送进嘴里，“随便坐吧，你要来点吗？”
    “不，不了。Kanclin，你知道智利的地震吗？”
    “智利？噢，当然，电视上刚刚还在播来着。”Kanclin继续漫不经心地切着熏肉。
    “是说我们内部的消息。”
    “还是当然。”Kanclin说着又将切下的一片熏肉送入嘴里，“你现在住哪？”
    “住哪？”
    “我认为作为你的上司需要随时掌握你的情况。”Kanclin将杯中的柠檬汁一饮而尽，“算起来离你上次联络我都过了多久了？8年？”
    “5年。”Harmit说，“我在新西兰。”
    “哦？我还以为你在汤加呢。”
    “事实上，那是3年前。”
    “惠林顿？”
    “噢，你知道我不喜欢那种地方。”
    “那么在哪？”
    “Wards。”
    “我从未听说过。”
    “基督城以西19英里，几乎没什么人，当然了，又有哪个疯子愿意去那呢？”Harmit说着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除了我面前这位。”Kanclin小声嘟哝道，随手从桌上拿起那支袭击过Harmit的汤匙把玩起来，“对外身份？”
  “我不觉得有人会知道我的存在。”
  “你应该试试融入社会，要我给你安排个身份吗？”
  “下次吧。”
  “意料之中的答案。”Konclin毫不在意的语调与食物一起混揉在喉咙里。
  “你的房间还是楼上的老地方。把自己弄整齐点，10分钟后跟我出发。”
  “我想你还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你要知道有些事情，”Konclin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一会儿你自然会知道。”

  Harmit的房间位于二楼一个采光良好的位置，可以窥视到整个庭院。房间里乱成一团，书本和杂物散乱的扔在地上，就像被一群粗暴无礼的警察查抄过一样。房间的情形就跟他离开的那天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当然Harmit也没有指望过会有人来为他收拾残局，尤其是Konclin。时隔5年后再次走进这个房间，Harmit并没有感到动摇，因为他并不是一个伤感的人。
  衣柜门锁的固定滑条脱落了一只，使得半边的门板歪斜松垮。Harmit只是轻轻一碰，这半边的门板就脱落了下来，几乎砸到了他的脚。
  “把自己弄整齐点，”Harmit重复着Konclin的话，目光在胡乱堆积的衣物中搜寻，“说得真轻巧。”

  “我们到了。”Konclin在一座建筑附属的泊车位上停下了车。Harmit从车上导航仪的液晶显示屏得知他们面前的这座建筑是莫比尔地区供水与污水处理系统局。既然Konclin带他来到了这里，就说明了这座建筑不是它看上去那么简单——至少有一部分是掩饰和伪装。
  Konclin的车是一部1998款的Achieva，2.4排量，手动排挡，具有出色的转向与加速性能，当然这也只是局限于20世纪。车身的烘烤漆褪去了光泽，在原本的颜色上更加偏近一种灰蒙蒙的暗色。Harmit一时间猜不透这辆车用的是金属漆还是云母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无论是哪一种喷漆，12年时光的打磨使得它即使在任何一个小城市也毫不起眼。“这也许正是他所期望的。”Harmit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摇起车窗。面对Konclin一路上的喋喋不休，Harmit最大限度地打开车窗，试图用窗外流动的风声掩盖掉那独角戏一般的讲说。仅在片刻之后Harmit就发现这是不可能的，他过于高估了Konclin的驾驶速度。不过打开车窗所带来的噪音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了Konclin的声音，但却远远不够。Harmit到处找寻任何可以使他从Konclin的讲说中转移注意力的东西，很快他就发现了车上的卫星导航仪。拜此所赐Harmit才得以从一堆堆的长篇大论中解脱出来，顺带记住了所经路线附近的街道地图。
  “待会儿显得友好点，别总是冷冰冰的。”Konclin示意Harmit跟随自己进入这座建筑，“你得学会如何微笑。”
  “我会试试的。”Harmit的声音听上去欠缺情感。

  建筑的入口是由多面宽大的玻璃门组成的，透过这些玻璃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建筑内部——虽然只有大厅的一部分。这些玻璃门只有居中的两面处于敞开状态，其余的保持着封闭，没有任何使用过的迹象。Harmit不由得怀疑其余的门是否曾经哪怕仅仅只有一次开启过。
  接待台的工作人员用他那看起来没有一点力气的手支撑住那看起来同样没有力气的脑袋，勉强自己保持着清醒。若要比喻的话，他就像软化的蜡一样，又或者是某种没有骨骼构架的软体动物。看到有人进来后，接待员马上变得精神了起来，摆出职业性的标准坐姿看向进入建筑的两人。当认出是他们后——准确的说是认出了Konclin后，Harmit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精神又萎靡的下去，虽然现在还没有表现出来。等到接待台脱离出他们的视线范围后，他们身后就发出了身体再度瘫软下去的微弱声响，这一切都没有逃脱Harmit敏锐的感官。
  他们两人进入了电梯，Konclin极为熟练地按下了按钮，目光完全没有触及控制面板。Harmit相信Konclin在这里工作，至少长期频繁出入这里。盲选听起来很容易，但试过的人都知道实际操作起来远远没有那么轻松，必须建立在海量的次数积累上。不会有人每天成千上万的在电梯里进进出出仅仅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熟练度。
  金属的箱体开始上升，超重所带来的小腿密质压迫感让Harmit感到很不舒服，但比起失重的虚绵昏顿来说这种感觉并不算什么。
  等到电梯停稳，铝钢合金材质的滑门完全滑开后，Konclin才以一个悠闲的节奏走出这个狭小的空间。从容不迫这个词可以很好地形容Konclin的风度，他似乎有一种能力让周围的时间都跟随他的节奏。具有这种风度的只有两类人，能力超群的强者与生死不恤的漠者，显然Konclin属于前者。
  Harmit跟随Konclin来到了靠近尽头的一间毫不起眼的办公室门前，Harmit留意了一下门旁的铭牌，上面用烫金的字体写着“给水调度处”。
  “准备好了吗，孩子？”Konclin的手放在流弧形的金属把手上，“等待你的，将是这个世界的真实。”
  压下的把手发出了锁舌收回锁膛的弹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