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伯符】一个拾荒者的故事

天苍妙

【孙策☆伯符】一个拾荒者的故事

天苍妙

一个拾荒者的故事





他是一个拾荒者。

从何时开始呢……大概起始于这个夏天吧， 他就开始在这座垃圾山上， 探寻着自己的宝物， 卖给废品站， 然后露宿在带着破洞的， 又肮脏的放油布搭起来的并不避风的小棚子里， 过着简简单单的日子。

他不知道要寻找些什么。旁边就是码头的垃圾山。 出行的货轮， 小船都一番铮铮相荣的景象。 不过， 这与他无关。

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 而来到这里的呢。 他一概不知。

淘啊淘啊。 每天走在垃圾山上，烂军靴发出咯吱的响声。

直到有一天， 他遇见了她。

她穿着整齐而干净的学校制服。 来到这座与她极为不称的垃圾山山脚下。

“请问,” 她看到了他的身影。全身披着深色的斗篷——不管是否下雨， 他一直都是这样，并且帽子也掩盖着自己的面部——“你是这儿的人么？”

“不， 我并不觉得。” 他侧着脸缓缓地说道， “如你所见， 我只是一个拾荒者罢了。 不过， 至于为什么来到这里， 我想， 除了生存以外应该没有别的什么缘由了吧。 请问这位小姐， 你来到这里又是因为什么呢？”

“我只是……想找一个人。 因为这里……有一种怀念的感觉……”

哼哼。 他干笑了两声。 继续埋头挖他没有藏宝图的宝藏去了。

此后每天， 那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小女生都会来这座垃圾山。 他依旧是穿着厚厚的斗篷， 在高高垃圾堆的山顶上， 时而眺望整个运河的繁荣景象， 时而埋头干着他的辛苦并且不值钱的工作。

他闲下来的时候还会掏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海螺， 放在自己的耳边， 感受那潮鸣般的美妙乐曲。 虽然他清楚， 那只是自欺欺人的耳中苦难的血管中流动的悲鸣罢了。

他们之间从未讲话。 他在找东西。 她仿佛也在找什么东西一样……她蹲下身来， 拾起一个东西， 然后又无奈的摇摇头， 轻轻地放了下去。 接着她站起身， 拍拍裙角， 又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












作者：孙策★伯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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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 他实在忍不住了。 “喂。 不好好的回去看书， 这样真的好么。 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就这样他们开始了对话， 不过也只有简单的两句而已。

她回答道， “那么你又在这里， 做些什么。”

这一句简单的话， 被黄昏出行的船只的汽笛声活生生的打断。 仿佛敲击在心脏上一样， 他无以言以对。

然后他沉默了。

夕阳照耀在她的侧脸上。 她在冗长的沉默后许久， 缓缓开口说道， “我以前认识的一个男孩子……经常画画给我。 一个有着漂亮眼睛的大男孩， 笑起来像个孩子……就连这片垃圾山， 也是我和他小时候的‘秘密基地’……”她诉说着以前无关紧要的故事， 很开心， 但更多的是一种不细心体会就无法理解的孤寂和落寞。

他没说话。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逐渐拉长。

女孩继续找他的东西。 穿着斗篷的拾荒者看着脚边运河飘来的垃圾。 一种恶心的感觉突然上涌。 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

这天临别时， 他问她要了铅笔和学校的练习簿。 他的理由同样单纯地很令人反胃，

“画画嘛……呵， 我以前倒是知道一些。 不如以后就我画给你看吧……”

女孩答应了。

之后的一天，她来了。 他正巧在用练习簿在画画。 大大的装满了废品的麻袋耷拉着脑袋，被斜着丢在一边。

“给我看看你画的是什么， 破烂先生~~。”她微笑道。

“切！ 不许用那个奇怪的外号叫我！” 他恶毒的瞪了她一眼。 他画的是眼前的那座垃圾山。 那水平，说惟妙惟肖都是在贬低他的画了。

“诶！ 在画这座山么？ 那么之前的那几页纸也让我看看吧” 女孩温柔的请求道。

他没有理他。

突然间他立马站了起来， 伸了个懒腰。 “……啧啧！ 今天就画到这里好了。”

“让我看看嘛！ 让我看看嘛！” 女孩乞求道。

他捂着耳朵， “吵死人了！ 去找你朋友玩去。 马上也要考试了吧。 开个读书会或者回家复习也好。 我还有工作没干完呢！”

她捏捏自己的裙角， “可是……可是……是你说要画画给我看的。”

“你不是已经看了么！不要得寸进尺了！”

“我没有朋友……” 女孩突然低下了头， “从小到大， 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个奇怪的孩子。 只有那个男孩， 只有他， 愿意和我说话， 愿意把我当成他的朋友。”

“……”

天气说变就变。 那一天的雨， 下在了他的心里， 下在了两个人之间。 这个工业城市所特有的含有众多氢离子的酸性雨水让他的心被腐蚀的支离破碎……

他和她进了简陋的小棚子躲雨。 这也是他睡觉的地方。

对话很简单。 她就说了一句话， “真好。 比起家里强。 起码不用受到束缚。”

雨停了。 她答应明天继续过来。 她是个好学生。 她不愿意早回家。 她在寻找那名为“自由”的枷锁。

而他， 又在想些什么呢。

……












作者：孙策★伯符




2011-06-10 1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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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画画。 她在找寻着什么。 就这样又过了数日。

“内内， 破烂先生， 今天是我的生日。”

“是么……那还真是恭喜你了……”他捏着她昨天才新买的2B铅笔， 依旧在纸上来来回回。

“还有三天就要高考了……学校这几天都放我们回去复习了……”

“你出生的日子还真的是巧啊……呵呵……”他头也不抬。

“我有个请求……你……可以陪我过生日么。”

他傻眼了。 笔从垃圾山上一直跳， 跳， 跳， 差点跳进垃圾的缝隙里找不到了。 还好他手快。 一个跟头栽倒在众多废品上。

……

他板着脸换上了她爸爸的衣服——她从家里偷来的。 换衣服的时候她一直捂着眼睛。

“得了吧大小姐。 你们都那么喜欢从指缝里观察别人的身材么。”

“哇哇哇……才没有……”

……

坐上了电车。 去了市中心最繁华的路段。

“他特别喜欢吃这家的蛋挞了。” 她很开心的微笑着， “他”指的是她从前的玩伴。

“哼哼……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才喜欢吃的东西……” 结果他吃的很凶……显然是多天没吃到饱饭的缘故了吧。 周围大街上的人都在看他。 她开心的笑了。

一起去拍了大头贴。 她埋怨他板着脸和扑克牌没有区别。

还去打了电动。 两个傻瓜竟然连第一关都冲不过么……

……

天晚了。 最终， 他们回到了垃圾山。 分别的时候还是要到了……

“今天很开心啊！” 女孩子说道。

“啊~啊~……你开心就可以了。” 他显然已经忘记了他在大街上吃蛋挞被人围观的10分钟了。

“对了， 送你一个礼物。 ”说完， 他掏出了一个海螺。 那个经常被他用来听风声的海螺。   “大小姐你该去复习了。 这几天就不要来这里了， 知道了么。”

“恩，那么再见！”

那么， 再见。

是啊。 是时候道别了。

……












作者：孙策★伯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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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故事

“破烂先生！ 破烂先生！”高考结束了她的声音。 她赶了过来。

她蹒跚在垃圾山上。 运河永远是那么的繁荣昌盛。

仿佛这个世界都毁灭了。 这些来往的船只也不会消失一样。

消失的只有他一个人。

是的。

仿佛就像没有在世间存在过一般。

……

她在他的小窝边上。 找到了一张油腻的发黄并且已经发霉去年的报纸。

头条赫然写着

“高速特大交通事故——有关步门提醒X市市民雾天要小心驾驶， 以免发生意外”

“在青岛-X市的高速上。一辆超载的中巴车与一辆牌号为XA XXXX的小轿车发生追尾事件……坐在前排的高中模样的学生（男）因流血过多而休克， 在送往医院的途中不幸死亡……”

照片中有警方清理现场的照片。 他的手， 伸出窗外， 握着一个海螺。


……

一年以前……

“小茜， 我今天要去青岛XX美术学院二试哦。 如果成功的话， 我以后可是会成为大画家的哦！” 他的笑颜就像四月的太阳一样……

“恩！”

“海边没有什么特别好玩的。 我会带个纪念品给你的。 你要什么？”

“一个海螺就够了……我想听听自由的风唱出来的歌声……我离真正的自由还有一年”

……

…

她在他的小窝里发现了还有本厚厚的书。 里面夹有着她的练习簿。

里面画的， 全是她。 教室里的侧脸。 中午吃面包的样子。 还有她生气的样子。 哭泣的样子。 笑的样子。

她的形象， 他早已烂熟心底……

还有那张大头贴。 当然， 照片上只有她的微笑。 她的旁边， 不曾有人。

在本子的最后， 有着她最熟悉的字体。

“这是我第二次的初恋。 谢谢你， 让我这个拾荒者找到了生存的意义。 ”

……

…

她泪如雨下。

夕阳缓缓地要落下去了。 但是， 明天一定会是新的。(完)












作者：孙策★伯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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