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wliet】《绮想》

天苍妙

【Lawliet】《绮想》

天苍妙

    我从睡梦中醒来。
   “终于醒过来了。”
    传来了温和的声音。
    光线有些刺眼，我眯着眼看去，是个穿着白袍的人，貌似是医生的样子。
   “身体毫无异常，只是精神……”
    声音越来越小，我强提精神，仍然抵不过困意，又睡了过去。

    我从睡梦中醒来。
   “要注意听讲啊。”老师点着讲台叹气道。
    我茫然的站起身，四周响起一片嘲笑声。
   “对不起。”我老老实实的道歉。
   “嘛……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去医务室吧。” 老师有些担心的说道。
   “……不用了。”
    近期，我非常的嗜睡，常常不论何时何地，只要安静的坐着就会昏睡。
    老师确确实实的是在担心着我，但是我还是干脆的拒绝了，这种行为可以理解为青春期的少年在逞强吧。
    下课后，老师叫住了正在收拾东西的我。
   “真的没关系吗？”
    她慢慢走过来，拉着我到了走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没事的，仅仅是走回家的话，还是可以的。”
    明明是实习期，但是却莫名的很负责的样子。
   “不、不是说这个……我是说……”
   “没关系的，姐姐也会来接我。”
   “……………”
    在一瞬间，她的脸上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那么，再见了。”我躬身行礼之后，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等、等一下！”
    我回过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没事，没什么。”
    到最后她还是没有说什么，怀着疑问，我走到了校门口，看到了正在向我招手的姐姐。
   “啊啦，真是让人好等呢。”
    姐姐有些生气，大概是等了好久吧，仔细一看，她身上还穿着便服，一身白色的长裙，显得很合身。
   “抱歉。”我首先道歉，然后问出我的疑问，“为什么穿着便服，今天不是上学日么？”
   “大学的校规没那么死板啦。”她哎呀哎呀的叹着气，“哪像你们这里，连上下学的时间都定的这么严格。”一边说着，一边可怜我似的摸着我的头。
   “一般来说这才是正常的学校吧。”
    与此同时，放学回家的学生越来越多，我和姐姐站在这里自然很引人注目，不少同学开始贮步停身，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们。
    姐姐拥有者美丽的脸蛋与高挑的身材，毫无疑问是个很漂亮的女性，被人注目是理所当然的，不过顺带着连上我总觉得有些不习惯。
   “还是先走吧。”
    我拉起姐姐的手，她挣了一下，不过马上就放弃了，乖乖的任我拉着。
   “你的病好一些了么？”
   “……还是老样子吧。”
    姐姐似乎是看到我不太开心，于是换起了话题。
    在路上，我们谈起了小时候的事，一起在家里玩游戏，一起对邻居恶作剧之类，全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反正我的童年也就只有这些东西。
    然后，我问起了父亲的近况。
   “……谁知道呢，还是平常的样子吧。”姐姐似乎不想提起父亲。
    于是我换了话题，我们又互相开起了玩笑，听姐姐说起了她所在学校的趣事。
    二十分钟的路程很快的就过去，我们走到了家门前，不，我和母亲的家门前。
   “不进去坐一会儿吗，或者今夜干脆留下来，母亲一定很高兴的。”
    她脸色有些复杂，虽然看起来一副很想进去的样子，不过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不了，还是不进去了。”
   “……是吗？”
    我有些失落。
    姐姐似乎是看到了我的失落，笑了起来。
   “嘛…… 明天我还会去找你的。”
   “真的？一言为定！”
   “呼呼，一言为定。”
    然后姐姐挥手告别。
    敲门后，母亲很快的来开门。
   “终于回来了，今天在学校怎么样？”母亲似乎有些担心的样子。
   “唔，还是和以前一样吧。”
   “嗯，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母亲念叨着进了屋内，带我到了桌前，“今天做了你喜欢吃的菜，来尝尝怎么样。”
    我夹了一口，放进嘴里。
   “很美味，发现了什么新的调料么？”
    母亲笑着眯起眼睛：“嗯。”看来她很开心的样子。
   “对了……”犹豫了一下，我还是说了出来，“今天，我碰到姐姐了。”
   “…………”母亲原本的笑脸一下子凝固起来。
   “我还让她来屋里坐会儿，可是……”
    母亲叫着我的名字，打断了我的话，她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还是没有说出口。最后，母亲叹了口气，对我说了医院通知过几天要去复诊的事。
   “…………”
    之后我们之间产生了一股特殊的气氛，在晚饭结束前一直保持沉默。
    我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会对姐姐的事那么敏感，或许有着父亲的原因吧。

    我从睡梦中醒来。
   “身体好些了吧？”老师有些担心。
    我环顾四周，似乎是医务室的床上。
   “……没事，只是长时间做同一件事的时候才会睡着吧，大概。”
    可是老师看起来还是有些担心的样子，她好像对学生过分认真的照顾。
   “没关系的，这次只是偶然，以后上课我会认真提起精神的。”我辩解着，其中不乏有逞强的意思。
    老师叹口气，似乎顾虑我的感受，换了个话题，“……要做委员长么？”
   “嗯？”
   “……我的意思是，班里现在还没有选出委员长来，我新做老师，很多事都不熟悉，需要一个同学来帮忙。”
   “委员长不是要班里投票选择的么？”
   “话是这样啊，可是现在连候选代表都没有呢。”
   “………哈。”
   “当选委员长之后，我就能稍稍轻松一些了，而且你和同学们的关系也……”
   “……现在几点了？”我抬起左手看表，打断了这个话题。
    老师的话被打断，看她的样子有些无奈。
    我赫然发现现在已经到了午休，早已过了昨天和姐姐约好的时间。
   “抱歉，姐姐应该着急了……”我起身穿好上衣就要走。
   “等一下！”
    老师有些着急的叫住我。
   “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你有姐姐啊。”
    我有些诧异的转过头，在一瞬间头部感到一股晕眩，但昏眩感随即消失。
   “……姐姐在父母离异后跟着父亲一起生活，已经分开了很长时间了，这几天她听说我受伤生病后才偷偷来见我的。”
    老师听后虽然露出怀疑的神情，但是还是向我道歉。
   “对不起，我想太多了。”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阴郁的空气渗入体内，带来初秋的凉意。从医务室出来后，走出大楼，在学校前院的花园里看到了姐姐。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长椅上，很是孤单的样子。
   “姐姐。”
    听到我叫她之后，姐姐开心的转过头。
   “真是的，这么晚才出来，让我好等呢。”她有些闹别扭，不过脸上却是很开心的样子。
   “抱歉，有些事耽误了一下。”
   “哼哼，总是听你道歉来着，不会拿出什么实际的行动作为歉意么。”
   “额，什么行动……？”
    姐姐脸上露出阳光般的微笑：“逃课陪我玩吧！”
   “唔……”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不过，还是要和老师请假一下……”
   “哎呀认认真真的样子真不讨人喜欢呢，快点走啦！”
    就这样被姐姐拉拉扯扯的拽出了学校。
    每个人学生时代都会有几次逃课的记录吧，若是没有的话那么他的人生一定会是乏味无聊。偶尔逃课，倒不是一定要去做什么，仅仅享受一下不守校规的愉悦感，不也是很幸福的么。
    于是我和姐姐漫无目标的在街道上乱转，仅仅是这样，也觉得非常的开心。
    不知不觉的再次走到家门前。
   “……一起进去吧。”我提议着。
   “唔……”
    姐姐在犹豫着，或许是不想冒然的和母亲见面吧。
   “母亲现在应该在上班吧，家里没人的。”我劝道。
   “好吧……”
    姐姐终于答应了。
    拿出钥匙开了门，然后领着姐姐进了我的房间。
   “噗啊……”姐姐脱了鞋子爬到我的床上打滚，看来走了那么长时间的路后她的腿也累了，穿着白色短袜的脚在我床上拍来拍去。
   “不要踩我的枕头啊。”
    然后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们一起躺在床上发呆。
   “啊啦，这是什么？”
    姐姐似乎无意间发现了我放在床头的画册。
   “啊啊，别看！”我连忙阻止，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啊哈哈……”姐姐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翻看着。
    少年时涂鸦般的画作，仅仅是在屋内一个人翻看就羞愧的要死，更不要提给姐姐看到了。可恶，我应该早点扔掉的，要不然昨晚翻看后也应该早些收起来。
   “啊，这不是我嘛！”姐姐开心的指着其中一张画中的人说道。
   “是吗……”
    已经忘了什么时候画的，姐姐的画。绘画的笔法还相当稚嫩，不如说根本就是一个小孩拿着画笔涂鸦般的画作，但是姐姐却很开心的样子。
    窗外的阳光透进屋内，映在姐姐脸上，构成一幅绝妙的美景。
    看着开心中的姐姐，我突然想要把她的笑脸给留下来。我拿出手机，拍摄了下来。
   “诶？还以为你会用画的……”
   “我可没有能画出来的自信啊。”
    已经不是小时候了，有些不容易办到的事情可以借助方便的工具以另一种方式成功，这是成长中所学到的。
   “嘛……”
    姐姐似乎有些失落的样子。
    我翻看着手机刚刚照好的相片，姐姐微笑的表情非常完美的定格。

    母亲回家时很诧异的问我为什么放学这么早。
    我随口撒了个谎糊弄过去，至于说了些什么已经忘了，不过看母亲的样子好像没有相信。
    吃过晚饭后，我要回屋的时候被母亲叫住。
   “……明天去医院复诊吧。”
   “不用了吧。”我有些抗拒。
   “不行，必须去！”母亲难得的固执着。
   “去了也没什么用吧，医生都说这昏睡症没有什么具体的治疗方案……”
   “…………”
   “而且，上次去医院的花费略大了吧，这个月的家计……”
   “那个你不用担心。”母亲直接的打断我，仿佛呓语般念叨着，“那个你不用担心……只要你的病……”
    在一瞬间我不知如何是好。
    顿了顿，母亲看着我，仿佛下了决心说道，“今天，你们的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你……”
   “啊啊！”
    原来已经被发现了啊，刚才还在撒谎欺骗母亲，我感到了一丝羞愧。
   “对不起，以后不会的了。”
    母亲放松了表情。
   “没关系，只要明天去医院复诊的话……”
    我终于感到了异常。
   “不，只是逃课而已，和复诊有什么关系？”
   “……………”
    母亲的眼神又变得郑重起来，她叫着我的名字。
   “你和谁一起逃课的？”
    受到气势的压迫，我老老实实的回答。
   “和姐姐……中午姐姐来学校找我……是我提议逃课的。”
    母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严峻的神色。
   “……老师说你总是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某天在学校门前还这样犯病，她很担心。而且你还经常说起本不存在的人的事。”
    她停顿了好久，看着我，叫着我的名字，缓缓的说道。
    我感到脑部一股晕眩。
   “……你根本没有姐姐。”

    我从睡梦中醒来。
   “终于醒过来了。”
    传来了温和的声音。
    光线有些刺眼，我眯着眼看去，是个穿着白袍的人，貌似是医生的样子。
   “身体毫无异常，只是精神……”
    声音越来越小，我强提精神，仍然抵不过困意，又睡了过去。

    我从睡梦中醒来。
   “我……没有姐姐？”
   “对。”
   “怎么可能！？她明明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我还亲手触摸到了她的身体，她和我说话，她对我微笑，她和我一起逃课，她和我一起说着以前的事，就在刚才，她还在这个屋内和我一起聊天……”
   “…………”
   “她……究竟是谁？”

    我从睡梦中醒来。
   “要不要当委员长？”
   “…………”
   “你当选委员长之后，我就能稍稍轻松一些了，而且你和同学们的关系也……”

    我从睡梦中醒来。
   “没关系，脑部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
   “是的，就是因为这样才更麻烦。根本不知道任何发病的情况，或许你该带他去看精神科，不过费用就更加……”
    我睁开了眼睛，透进屋内的阳光有些刺眼。
    母亲担心的脸就在我眼前，但是看到我醒来以后，她马上换上微笑的表情。
   “不用担心，一定会好起来的……”像是安慰我般，又像是安慰她自己，母亲微笑着说道。

    在发现我的姐姐其实只是存在于我脑中的幻想之后，我的昏睡症变得更加严重。在一瞬间我简直产生了就这么一直睡下去就好的想法，不过看到母亲担心的面容之后，我开始想要尽快恢复健康。
   “其实你本来应该有个姐姐的。”
    回家之后，母亲对我说道。
   “是个健康的女孩子，还在怀孕期间医生这么告诉我的。”母亲的脸上带着母性的微笑对我说道。
    不过，后来发生了一意外，孩子流产了。
    母亲有些遗憾的说道。
   “如果能够生下来的话，一定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吧。”
    然后，过了两年，我出生了。慢慢的，我开始长大，但是还没等到上小学的时候，父母离婚了。
    由于是单亲家庭，我又是独生子女，所以在学校总是受同龄的学生欺负。
   “有个姐姐就好了……你这么跟我说着。”
    当时总是受欺负的我，想着，有个姐姐该有多好，有个能够保护我的姐姐。
    然后，母亲就告诉我，其实我本该有个姐姐。
    于是，每次受欺负后，我就会一个人在家里幻想着本不存在的姐姐的事。
    在安慰着我的姐姐，在哄我开心的姐姐，然后把开心的笑着的姐姐画进纸上。
    就这样，我心目中的姐姐一步一步的完善着形象。
    温柔、漂亮、喜欢甜食、经常在我不开心时安慰我、在学校很受同龄人的欢迎……
    不知不觉的，我也混杂了理想中的女性的条件吧。
    然后，以这次头部受伤为触发点，本应存在于幻想中的姐姐，确实的出现了。
    不仅仅是幻影，而且有了实体，我可以看到她，可以和她说话，可以听到她的声音，可以碰到她的身体，但是，仅仅有我一个人。
    或许连这也是我的幻想也说不定，最起码母亲和医生是这么认为的。而与此同时，我开始产生了嗜睡症，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和她的出现有很大的关系。
    我看着母亲担忧的脸，心里做出了决定。

    第二天，走进教室上课的老师曾担心的看着我，但是这次与以往不同，我认真的听课，没有再发生突然睡着的事。
   “看你这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下课后，老师走到我这里。
   “让您担心了，不过已经没事了。”
    然后，我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这次……还有人来接你吗？”
    老师的看我的目光还是有些担忧。
   “不……”我回道，“……这次，我一个人回家。”

    走到校门口，看到了正在向我招手的她。
   “哟~好慢啊你！”
    略微有些生气的样子，不过还是开心的笑脸。
    我没有理会，径直走了过去。
   “喂！”
    她跟了上来，我把她甩在身后，听着她的抗议，我可以想象到她生气的表情，这些在幼年时我就都已经设定好了。
    我没有理会，继续向前走着。
   “我真的生气啦！”
    她跑到了我的前面，叉腰瞪着眼睛，看样子好像真的生气了。
   “你在做什么嘛！”
    瞪着眼撅着嘴的样子，只要我道歉的话，一定会立刻换成笑脸吧。
    但是我没有那样做。
   “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听了之后，退了几步，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似是为了掩饰内心的动摇勉强的笑着。
   “你在说什么啊……”
    我看着她的脸，莫名的起了一丝不忍，但是我还是继续的说了。
   “……你、是谁？”
   “诶？我、我，我是你姐姐啦，为什么要这么问？”
    她笑的更加勉强了，而且一副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
   “那么、”我看着她，“我的姐姐，你的名字是什么？”
   “诶……？”
    好久，她都没有说话，现在，她应该也明白了吧。
    我所幻想的姐姐，没有给她取名字。
    因为她的形象就是姐姐，幼时的我根本没有想太多。
   “原来……是这样……”她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不想见妈妈，不想提爸爸的原因，原来是这样。”
    她终于哭了出来。
   “原来我只是个……”
    我强忍着回头的感情，走回了家。
    回家后，母亲照常向我展示她的新菜式。
    吃到一半时，母亲终于忍不住问我。
   “你似乎很难过的样子……”
   “没什么，你想太多了。”我回道。
    为了让母亲安心，我比往常多吃了一碗饭。

    上学的路上再次碰到了她。
    她有些不安的等在路边，看到我走来时，一瞬间露出放松的神情，但是随即显得更加不安。
   “啊……哟！”
    她向我打着招呼。
    我没有理会。
   “等等！”她突然挡在了我身前，一瞬间，她露出难过的表情。
   “……以后你不打算理我了么？”
    颤抖的声音。
    但是，尽管这样。
   “是的。”
   “为什么啊！就算我只是你的幻想……”她猛地按住我的肩膀。
   “就算是这样，我也是存在的呀，就在这里，和你说话，和你接触，就算我是幻想，我也是存在的呀！就在你面前，存在的呀！”
   “……………”
   “……可是，我的身影只有只有你能看见，我的声音只有你能听到，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大家都在和我开玩笑，后来我才渐渐的明白了，我是你所创造的存在，只为你一个人而存在着，你创造了我，却又要舍弃我么……我一个人……”
    我突然感到心痛。
   “……我一个人……好寂寞啊……”
    她哭了出来，明明是我姐姐，的存在，却把头埋进我胸前，小声的哭着。
    是啊，她除了我，便……
    心脏仿佛被刺穿一样。在一瞬间，我动摇了。
    脑中感到一股晕眩。
    但是脑中出现母亲担忧的脸，接着马上镇定下来。
    我下定了决心，要和幻想决裂……
    区区幻想……区区幻想……
   “区区幻想不要太过分啊！”
    我喊了出来。
   “你是幻想吧！是我的幻想吧！你的声音，你的样貌，还有接触你的手的时候的触感，全部都是幻想吧！”我说了出来，与此同时，我仿佛感到我们之间出现了再也不可修复的伤痕。
   “……我所存在的世界是这里啊，这里母亲。”沉默半晌，我接着说道，“我不能再和你接触了。”
   “……这样啊。”
    似乎是早已料到我的回答，她抬起头，勉强的笑着，慢慢的退了两步。
   “那么，就此……”
    强忍心中的伤感，我向她道别。
    我知道，这次分手以后，便再也不会相见了。
   “等一下！”
    她拦着我。
   “……一起走完这段路吧。”她勉强着笑着，带着最后的期待。
    对于这样的笑容，我实在不忍心亲手将之摧毁。
   “好吧。”
    我点点头。
    她拉起了我的手，我挣了一下，但随即便放弃了。
    她的手很柔软，即使是幻想，我也不由的心跳加速。
   “我和你，仿佛好久之前就认识了。”她拉着我的手，慢慢的说道，“但是，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只有这四天而已。”
    我没有回话。
   “……再以前的记忆，全都是模模糊糊的，啊哈哈，那些毕竟只是常年累月的幻想设定而已，本该是这样的，但是，三天前，本该属于幻想的我，从这里诞生了。”说道这里，她有些开心，“……你不愿相信也没关系，在三天前，我单独作为一个个体，作为一个存在，于此地诞生了。”
    我没有回话。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就只是单单的听着她在说话，具体说了些什么意境记不清了，但是我可以确定她没有再提我们以前的事，而仅仅就是在说这四天之内所发生的事。
    她在诉说的过程中，一直幸福的笑着。
   “为……”
   “嗯？”
   “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能这么幸福的笑呢？但是仅仅是看着她的笑脸，我便仿佛连语言也退化一般。
   “啊啊！小心！”
    她一把把我推开，与此同时，一辆失控的轿车冲了过来。
    我被她推开的瞬间，我看到了她飘起的身体。
    失控的轿车来不及刹车，便冲进了街道边的围墙里。但是我已经连理那个的心情都没有，直接冲到了她的身边。
   “…………”
    我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声带仿佛不受控制般，嘴巴张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此时的她一身血污，胸口开了个大大的伤口，不住的往外渗血。看到我过来，她挣扎的想要坐起来，却好几次都失败了。
   “……不要哭了。”
    她轻声的说道，非常温柔的声音。
    我……哭了……？
    我摸了摸脸上，确实从眼中渗出了水滴。
   “为……”
   “流了好多眼泪呢，一副又被人欺负了的样子。”
    她摸着我的头，温柔的安慰着我。
   “为什么……”
   “不要哭了哟……”
    她抬起手来帮我擦着眼泪。
   “为什么要救我……”
   “这还用问吗？”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瞪着我。
   “我是你的姐姐呀。”
    泪腺的闸门仿佛已然崩坏。
   “对了，你是幻想吧！是幻想吧！这样，只要睡一觉，明天时你就会恢复的吧！”
   “抱歉呢，看来并没有那么方便的事呢。”
    她摸着胸部的伤口苦笑着。
   “四天前，我降生在了这个世界，是做为人，作为你的姐姐的存在降生的，这副身体虽然只有你能看得到，但是一旦受伤也和普通人一样难以恢复的样子，而这次的致命伤看来……”
    她的身体越来越暗淡。
   “……你知道吗？刚才我没有跟你说，你在幻想姐姐的时候，似乎把理想中的女性形象也幻想进去了，不仅于此，到了中学时期，你所幻想的姐姐，基本上就和恋人一样了。”
    她费力的抬起身，看她这样，我连忙将耳朵凑近，只听她说道，“所以，我也像是恋人般的，喜欢你哟。”
    仿佛下一秒便要消失般。
   “最后……”
    她看着我。
    带着不安。
    带着期待。
   “……不要忘了我。”
    为什么这么伤心呢？
    明明只是幻想而已，区区幻想，区区幻想……
    我看到了她的眼睛。
    那双美丽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但是仍旧紧紧的看着我。
    与此同时。
    我喊道。
   “姐姐……”
    我再次的看到了她的微笑。

    我从睡梦中醒来。
    昨天发生的车祸似乎是镇上的年轻人在飙车的过程中发生的事故，这是在镇上很难得一见的恶劣事故，电视上连续的播放着这件事新闻。
    我看了一下电视上的死者的名单，只有两人，当时在车上的司机和副驾驶上两个人。
    我关掉了电视。
    我知道，其实那件事故死了三个人，她也在那件事故中丧生。
    自事故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出现。
    母亲看到了电视上的新闻，一边感叹着竟然身边竟然有这种事，一边提醒我上下学的时候要注意一些。
    我曾经想要把被她所救的事告诉母亲，但是想了想随即放弃了。
    如果那样做的话又会被母亲当做病情复发了吧。
    而且我根本不需要让别人去承认她的存在，但是只要我承认的话就足够了。
    我已经不再迷茫。
    我拿出手机，翻看着相册，发现当时给她拍摄的相片中，她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只剩下我房间的家具。
    我又翻出以前的画册，这次在上面发现了她。
    那是幼时所画的，这应该就是她最初的形象吧，甚至于连轮廓都没有仔细勾勒，但是我仿佛依然看到了她的微笑。
    我有些后悔，如果当时听她的话就好了，给她画像。
    但是也没关系。
    在绘画室里，我重新拿起了画笔。
    想象着她的笑容，我画了起来。
    这时候大家应该都已经回家了吧，不过就算是有人也没关系，他们应该会好奇我所画的女性是谁吧。
    我该怎么回答呢，我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但是如果有人好奇问道的话，我也会笑着回答他吧。
   “她是我喜欢的人。”